“什么无忌?”罗氏听都没听过这个词,手下的动作一松,从怀里的布包里拿出两个黑漆漆的馒头递给楚真和楚怀。
“娘,我的呢?我也饿!”狗子凑上,又被罗氏一把挥开:“婶子家没有白面,等以后买了白面再给你们做包子。”
“谢谢婶子!”
两姐弟接过齐齐致谢,手里的黑面馒头还有温热,浓郁的面香冲击着鼻腔。
狗子还在罗氏身旁扭着麻花,院子里柳氏突然出现。
“拿自家粮食去做人情,大嫂可真是好算计啊!”
“这是我晨食省下来的馒头,弟妹可别乱说,弟妹要想给你娘家侄儿做人情,也可中午少吃些!”罗氏直接回嘴。
虽一句话就堵住了柳氏嘟嘟囔囔的嘴,却也让拿着馒头的两姐弟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楚真掰开一半,笑呵呵地朝狗子递去:“狗子哥,你吃一半,我吃过晨食还不饿!”
狗子并没有直接去接,反而是抬头瞅了几眼他娘,看没有横他材接过来三下五除二地塞进了嘴里。
就是这么一半划嗓子的黑面馒头,狗子吃得比什么都香。
不仅让罗氏五味杂陈,就连付华英心里都跟着一酸。
罗氏老说自己儿子是个不懂事的小混球,在她看来,这孩子才是真真的心疼人又懂事。
“狗子哥,我这还有!”楚怀也递上一半。
这回狗子接过倒是没有塞进嘴里,先冲楚真姐弟伸出只拳头,豪气地指了指自己:“以后谁敢欺负你们,就报我狗子的大名。”
“你个兔崽子!”罗氏又开始爆呵。
无视了柳氏阴阳怪气的冷讽,一行人朝村长在村头的家走去。
两个大人步子大,没一会就把三人甩在了后头。
楚真使劲捶了两下胸口,翻着白眼咽下拉嗓子的馒头。
虽然感动!
可黑面馒头还是被她拉入了黑名单,这种东西尝一次就足矣,下一回没准就被噎死了。
“哎!”狗子故作老成地帮着拍楚真的后背:“你们这些少爷姑娘,哪会吃我们穷人家的吃食。”
“狗子哥。”楚怀脆生生地喊他:“你好有学问!”
没头没尾的一句恭维,不仅让狗子红了脸,就连楚真都有些莫名其妙。
这是从哪里听出来学问深浅的?
“你说话文绉绉的,和咱们村的那些孩子都不一样!”楚怀继续拍着马屁,说完还自豪地拍着自己左肩:“我也要像狗子哥一样,读书考科举!”
“你个没进过学堂的稚儿,就想考科举,真是空口白牙!”
楚怀的夸奖听得狗子飘飘欲仙,反正也不管合不合适,一股脑地把自己从夫子那听来的词用在了话里。
楚真:“……”
“我总有一日会赶上狗子哥。”楚怀睁着眼说瞎话,眨巴着大眼崇拜地看着狗子,那信誓旦旦挥舞拳头的样子,别提有多别扭。
单纯如狗子哪能看出,牛气哄哄地搂着楚怀的肩,一副哥两好的模样说起悄悄话。
楚真:“……”
前有罗氏付华英八卦,后有楚怀大言不惭。
楚真两厢比较,还是选择了快跑几步,追上付华英两人,静静当个听众。
寿山村人多,事儿也很多。
村里有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派是楚姓为代表的一拨,另一边就是周姓带头的杂姓。
楚为大姓,加之村长又是姓楚,眼下在村里占据绝对主导地位。
而周姓暗戳戳地搞出不少事,找准机会就想把楚生从村长的位置掀下去,换成他们周姓的人来当。
而罗氏他们家因为当家人早逝,家里由刘婆子拿主意,早被排除于那派的核心。
这几年姓周的气焰更甚,是因为村里出的两个秀才,一个姓楚,一个就是姓周。
姓周那个出自周老大家的长子,严格算起来还跟罗氏家是堂兄弟。
不过,提到这个堂哥,罗氏很是不屑:“这几年都没拿正眼瞧过我们家大牛。”
周锦得了个秀才功名之后再无精进,在镇上找了个私塾当起了夫子,一年到头也不见得回村里来一趟。
就这,周老大家还见人就吹,自家长子多争气,在镇上有多体面。
之所以周家人现在还会甘心屈居于楚姓之下,全靠那位在县城进学的楚唐明威慑,这才能让村里勉强能维持住表面上的平衡。
“唐明?可是二堂叔家的长子?”付华英凭借着记忆问。
她的记忆实在模糊,原主的记忆里好似从来没和这家人有任何交集,见面也只是淡淡招呼一句,多一句话都没有。
“正是,要不咱村长的位置咋能坐得稳稳当当,还不是多亏了唐明哥?”
与周锦截然不同的态度,罗氏提起楚唐明时,满心都是敬佩与亲近。
往日楚唐明还在村里时与村子大半人家的关系都很融洽,不管是谁家有所求他都会尽量帮忙。
这些年来帮村民写的家书都能装几口箱子。
“我家大牛也老提起唐明哥,念叨了好几次咋人还不回来。”
提起这位传闻中的“偶像”,罗氏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直夸奖到了村长家门口,才惊觉自己的失言。
“瞧我这张破嘴。”
“我爱听!”付华英挽着她的胳膊,笑得真诚。
楚真:这种八卦!她妈确实非常爱听,说一天一夜都不带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