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遥应一声:“知道了。”
这是祝遥毕业以后接到的第一部电影。
说到底,S戏现在是干不过更老牌一些的B戏的,祝遥从上学的时候开始接戏,接来接去,也就在一些电视剧和网剧里混个脸熟。
大多是女二女三之类的,没什么精彩戏份,唯一一次火出圈,还是因为戏里的旗袍扮相。
毛姐找网友的评价给她看过,说她一脸清冷穿着妩媚的旗袍,很特别。
毛姐愤愤不平:“怎么没人夸你演技?我觉得你这个角色演的还可以!”
祝遥倒没觉得冤枉,她对自己的演技没那么自信。
总有隔着一层,没那么入戏的感觉。
这部戏搭档的闵佳文就不一样了,用网友的评价来说,就是“天生戏精”。
十八就出道,演了十八年戏,年纪不算大,但资历深奖项多,在娱乐圈尤其电影圈,那是妥妥的前辈。
祝遥是不该让闵佳文等的,最后两口烟抽了,就进去了。
进去之前,又转头望了一眼曲清澄住过的房子。
不知现在是什么样的人住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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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祝遥回到酒店房间。
毛姐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祝遥:“不吃沙拉行么?”
毛姐:“不行。”
祝遥索性不吃了。
她不吃毛姐正高兴呢,带上祝遥房间门的时候,又把头伸进来:“你要是饿了,就叫我给你点黄瓜和圣女果啊。”
祝遥说“好”。
毛姐的圆圆眼睛圆圆脸,就在祝遥面前消失了。
祝遥对着打开的电视发了一会儿呆,总觉得毛姐的眼睛,让她有一种很古早的熟悉感。
像什么呢?
想起来了,像她十七岁买的那个日记本,封面上一黄一白两只小猫,也是这样圆圆的眼睛。
她从床上下来,蹲在地上,打开行李箱。
把那个本子翻出来了。
打开,时间过去五年,纸张都微微泛着一点点黄。
其实就写了两页纸。
第一页是“曲清澄”加一个小墨点。第二页是干干净净的“曲清澄”。
祝遥拿着本子坐到书桌边,又把酒店床头柜上配来记事的铅笔找来。
因为她自己只有在剧本上做记号的荧光笔,她不想用。
于是用铅笔,在本子的第三页纸上写:2021年10月21日。
拿着铅笔的手稳了稳。
又写下“曲清澄”三个字。
左看右看,还是觉得自己的字丑,这么多年一点没进步,毕竟又没练过。
就又把本子合上,丢进行李箱里。
冲个澡,擦身体乳、敷面膜、睡前拉伸,一套复杂的程序之后,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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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毛姐来敲门,带着豆浆和油条,香飘四溢。
祝遥笑笑:“这么好?”
毛姐:“你第一天正式开拍,给你鼓鼓劲。”
又说:“你只能咬一口啊,剩下我吃。”
祝遥乖乖咬了一口。
然后坐在床沿,一口豆浆一口白水煮蛋,看着毛姐边啃油条边翻剧本。
出房间之前,毛姐又看看祝遥的脸:“嗯,不吃晚饭还是有好处的,脸一点不肿。”
往外走的时候,眼神不知怎么飘到祝遥打开的行李箱上:“怎么有个这么复古的本子?”
祝遥:“不知道,收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带进来了吧。”
毛姐没说什么,带着祝遥出去了,
她们到的早,闵佳文还没到,化妆师先给祝遥做了妆发,祝遥就一个人站在窗边。
本来望着对面房子的眼神,是无意识的。
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清秀的身影。
祝遥还没看清脸,心里不知怎么就动了一下。
来人白衬衫,卡其色风衣,更深一号的卡其裤子佳加乐福鞋,撑着一把红色的伞。
虽然五年没见且看不清脸,祝遥还是无比确定那是曲清澄,从以前住过的房子里走出来。
曲清澄怎么在?
祝遥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就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带着自己走出了摄影棚。
所谓摄影棚,就在曲清澄家对面,本来也是民居,小叠拼下层,这几年没住人,就被剧组租下来打理一下,用来拍电影了。
祝遥站在门口,对着撑伞走来的人影犹豫了一下。
她特别怕她一张口,曲清澄看向她的眼神带点迷茫,笑着问:“请问你是?”
但也许是毛姐今早那句“脸一点不肿”给了她勇气,
祝遥听到自己喊了一声:“曲清澄。”
她担心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举着红伞的身影停下了,风吹起卡其色风衣的下摆。
“祝遥?”那双藏在金丝边眼镜后的双眼,还是一样温和:“你怎么不叫我曲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