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禾未想到自己的计划被发现,见两人打起来后慌乱的掩住小腹站起身子,他退后几步以防自己受到任何波折。
大梁的暗卫皆是死士,出手尽为杀招,死士为保护主人而生,这是她们最大的弱点。云肆手中动作逐渐狠厉,被人算计的感觉十分不好。
她想尽快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打斗,就在云肆反身刺向黑衣人的空隙,三枚银针直朝洛禾腹部而去。洛禾瞪大眼眸看着三枚毫不留情的银针朝他袭来,而他根本来不及闪躲。
那瞬息之际,黑衣人反身抬剑打落三枚银针,那剑割破云肆的衣袖,甚至微微透出血迹,她本人却毫不在意。
只因她的匕首如今正刺向那人的背后心口处,云肆手中动作利落,只见洛禾目眦欲裂,大喝一句。
“住手!”
云肆哪里会听他的话,她既流了血,那更要讨回来,匕首刺入死士体内一寸的位置,云肆并未要她性命。杀了余生泉还要与皇帝议和,如今惹怒君后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她嫌恶的看了眼染着血迹的匕首,怀里的帕子上次被送给裴景瑶,云肆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坤宁宫内扯了一块布擦拭匕首。
云肆冷眼撇过满目震撼的洛禾与跪在地上请罪的暗卫,缓缓将匕首收入刀鞘,冷声道:“君后手段了得,云某先行告退。”
洛禾护着小腹的手微微颤抖,他看得出云肆方才那三枚银针毫无留情之意,若真有一枚未被挡下,那他腹中的孩子怕是也留不住了。他心中满是震撼,洛禾自然清楚自己手下的身手,可竟被那女子如此轻易伤到,这叫他如何不惊讶。
“君后息怒,属下未料想她竟敢对您下手,实则太过卑鄙。”
卑鄙又如何,赢的还是云肆。
洛禾摇了摇头,他看向地上之人,疲惫道:“下去吧。”
…………
云肆自从坤宁宫出来后便去寻了趟崖安,虽说半夜把人叫醒不太道德,可云肆做的毫无愧疚感。
他听罢也很是震惊,“这君后到底是哪派之人,身旁竟有如此高手。”
“君后的身份早晚会知晓,他既想杀余生泉,往后总有再见的时候,你与飞鹰去将杜语救出来。”
崖安微微凝眉问道:“少主要杜语何用?”
“杜语入狱前手下有二十万皇城禁军,其中有官职的多半是她栽培的世族子弟,她若重拿军权,你说余生泉还进不进得这京城城门。”
崖安被云肆的想法所惊,他沉默许久,应了声好。
云肆既要在余生泉回京前斩杀她,崖安留在太医院便也无用,他留了封信便也开始收拾行囊。
她离去之际已是翌日午时,待云肆回去后明媚的阳光撒在院内,正是一副温暖静谧的午后。
她抬脚走至后院,便看见裴晓映一人孤零零坐在石椅上,而平时总陪在身侧的裴景瑶竟不在。
这有些不对劲,平时的裴景瑶绝对不会在冬日将裴晓映一人扔在外屋。
云肆走至裴晓映身边问道:“你哥哥呢?”
男孩放下手中并未蘸墨的毛笔,转身看向声源处,他身上虽穿着水鱼买的冬袄,但脸颊依旧被冻到通红,执笔的手指亦然如此。
他眨了眨无神的双眼,心中也有疑惑,“哥哥方才说去拿书,但是好久都没有回来。”
拿书……那便是在书房。
云肆垂下眼眸,她看向裴晓映还有些不解的神色,耐心道:“他许是没寻到想要的书,我去寻他,如今外面天气凉,你且先回房等着。”
裴晓映乖巧的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觉得冷,但小姐说是那便是吧。于是他乖巧的抱着纸笔一步步摸索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在后院待的久了,有时不需要拐杖也能寻到地方。
见裴晓映回房后,云肆这才抬步走向书房,绕过庭院短廊,书房的门是敞开的,云肆一眼便瞧见那抹欣长消瘦的身影。
在见到他以后,云肆的步子反而慢下来。在裴景瑶看见云肆身影出现时,他身子不稳的晃了晃,手中的书本忽而摔落在地。
三封信顺着力道幽幽飘落在云肆面前,后者指尖一顿,她看向那两封有些熟悉的信件,心下了然。
这三封信,两张是崖安当时手写的药方,上面的北疆字与汉字交杂。另外一张,则是当时百花楼送来的,信上写着关于余生泉的信息。
云肆撇了眼扣在地上的书本,那是水鱼来北疆之前所撰写的大梁世家官族的记录。如此详尽确凿的证据,怪不得裴景瑶会在书房待如此久。
当初云肆只随意将它们夹在书中,如今却是被裴景瑶瞧见。
云肆听见裴景瑶低哑的声音响起,语气似为悲伤,又似难以置信。
他哑声问道:“你是北疆人?你知道我是谁?”
她跨过信件走至男人身前,裴景瑶竟微微摇着头后退一步,他原本养出些气色的小脸看上去也苍白的很。
这种许久不曾体会过的疏离感令云肆动作一顿,她本有许多种说辞将裴景瑶敷衍过去。
可话语在舌尖转了几圈,终究压下心头,云肆看向他惶恐的双眸,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她俯身捡起落在裴景瑶身侧的书本,抬手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自从水鱼查到裴景瑶的身世后,她便把裴家写进了最后一页。
她启唇应了一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