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警官,你有烟么?”
叶芯泉沉默着放下手,掏出烟盒。
她自己不抽,但她经常调查走访问笔录时,会带上一盒给当事人缓解情绪。
可结果却是方小厌主动要的,却没有抬手接。
明明她两只手都紧抓着裙摆,浑身直哆嗦,却极力忍耐道:
“还是算了,谢谢。”
紧接着她又问自己:
“叶警官,我是不是挺贱的?”
“……”
“我是方家待价而沽的商品,因为我有病,所以我一直很……很便宜,被摆上货架时要不起什么好价钱,直到我遇到……麦恒”
说着说着她就越来越驼背,不停地搓手,仿佛屋内开了制冷似的,眼神游移讲两个字就要停顿一下,挺使劲的咬着嘴。
叶芯泉不禁脸色黑沉沉,当时就想给她验个尿。
再掏遍全身,终于摸出一片口香糖,赶紧让她嚼着。
“能被麦家……第三代的金贵少爷……麦恒相中,那是我……撞了大运…是身价暴涨的好时机,但是,但是……叶警官……
你说我能指认他么?我想让他……让他罪有因得,但我不能跟着他一起下地狱……我凭什么也要下……下地狱,呕……呕。”
话说一半她又开始捂嘴捂肚子,脸色刷白,扑向洗手台时有气无力的:
“小……小熠,他只是想帮我……呕……”
“小姐,你在里面吗?”
门外有人喊,是方宗达的手下终于等得不耐烦了。
“请您走到门口,让我们扶您回家。”
“叶……叶警官,我求求你!”
一边抱着瓷盆吐得稀里哗啦,一边还不忘挥手来拽自己的胳膊,叶芯泉只得照实说:
“我刚才就给寻熠发过短信了。”
再弯腰帮她收拾礼服裙摆,帮她撩开沾湿的头发,帮她顺气拍背,皱紧眉头观察她的脸色。
“也没见你喝酒啊你这是怎么了?是吃坏东西了?还是得了什么病?”
“……没,没事。”
方小厌终于吐完了,整张脸纸一样惨白,急忙冲走秽物擦拭嘴角,又向自己要口香糖。
“我头昏,我要再歇一会儿。”
她明明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却向门外竭力大喊,再轻声道:
“叶警官,求求你,我还不能走,求你陪我等等小熠。”
叶芯泉没有即刻回答,而是眯缝起眼睛看着她,很锐利的盯着她。
这一会儿她十分不爽。
虽然身为警察她肯定有警必接有案必查。
但这几位搞豪门三角恋的二代,也是真的狗,明晃晃的拿她当垫脚石。
“方小姐,你必须先告诉我,寻熠到底要做什么?按说今晚这场宴会他根本没被邀请,你还让他来做什么?让他来闹事砸场子么?”
谁知方小厌又笑了,一边轻抚着肚子,一边却把自己的胳膊越拽越紧。
一瞬间叶芯泉就觉得自己遇上碰瓷的了。
但仔细看她的动作,看她一直捂着肚子。
刚刚在走廊上挨耳光时,她也是下意识的护肚子……
“……难道你?”
“小厌,你在里面吗?”
自己话还没问完就有个声音横插进来。
仿佛看到一线生机方小厌一下子眸光涌动,马上放开自己并站起来,展肩仰颈,镇定的向外走。
中途她又放缓了脚步,边走边斜瞥装饰镜里自己的妆容打扮。
临到门口时,她忽然站住,弯腰两手一拽把坠到脚踝的裙裾撕掉一半,让廊灯照着她小腿上狰狞的淤青和伤疤。
再把头发往后拨,露出丑陋的‘麦’字。
最后一次整理完礼服妆发,她虽然衣裙褴褛,却已经高傲得像一只天鹅。
“做好准备了么?”
叶芯泉闻声望过去,出现在盥洗室门口的不是寻熠,而是岑嵬。
“嗯。”方小厌向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