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有你下边也是,难受的话你一定先和我说,别再自己乱吃药。”
“你老提这事干嘛呀?”
大哥跟个老妈子一样安静一会儿叨叨两句,安静一会儿叨叨两句,寻熠终于忍不了了,胀红了脸啐他:
“我虽然偶尔会控制不住但我知道我没病!可我不像你,随便谁都可以,总也管不住下三路!”
“……”
“对,是我主动去下三滥的。”
沉默了一会儿岑嵬才说,语气轻佻,自暴自弃。
“……”
车厢里再一次安静下来,静到缺氧,整个被冰冻住。
正巧奔驰冲下斜坡,五脏六腑随着落差猛地一跳,意识也移了位置。
百来米的路肩示廓光和警示灯、广告牌瞬息变化着,人与机器一通飞驰,层层包裹的人心也变换莫测,稍纵即逝。
再往前穿行千米就要到蒋家了,两人都知道这一段并不愉快的回家路,马上就要结束了。
于是岑嵬又抽起一支烟,稳稳地握着方向盘,两眼直视黢黑的道路。
他憋了一路想说的该说的话,他还是要对弟弟说完:
“寻熠,我知道你打小就聪明,什么事情都看得深,想得远。心里要没点数你是不会硬搅和进这滩混水的,就麦恒那种全凭投胎技术好的小混子,性格冲动,言行霸道,一屁股的烂事,给你十个都不够你收拾。”
“………”
“可这事牵扯进来的不止他们麦家、方家,还有咱俩身后那位蒋东阳。寻熠,你从小就在榆城长大,他们之间那些蝇营狗苟,你应该比我看得更清……”
话说至此岑嵬突然吞了口唾沫,玩命咂烟。
火星燃尽,香烟只剩一段松散的灰末,被他就手摁碎。
“……然后呢?”寻熠喉咙很痒,边捋脖子边问他。
“哼~反正你也不会听我的。”
岑嵬抹了把脸,皱着眉头冷哼一声,只向他道:
“只是有两件事,第一,我暂时不会离开榆城。我和方宗耀在土地竞拍、抢夺政府棚改项目和配套设施建设等几件事情上,已经结下了不少梁子。”
“第二,不要自毁前程。寻熠你是刘教授的关门弟子,也就意味着将来必要和商圈划清界限,按说这种时候,你实在不应该为了一个方小厌……”
“你说的结梁子,是在榆城还是焦州?”
“……”
岑嵬顿了顿,也是考虑了一会儿才道:
“榆城两处,新世纪和生态河廊景观建设;焦州四处,包括两处出让土地使用权拍卖、四期公租房和经适房项目、还有现在正在搞的独林千象山溪墅。”
寻熠默默地听着,细细咀嚼岑嵬话里的意思。
“还有蒋东阳,你还指望他能听你安排,主动向方家示好,你少做梦了,他那一巴掌还不够打醒你么?”
“你错了。”
寻熠却说:
“蒋东阳倒是无所谓,他巴不得我跳进泥潭里把水搅得再浑一点,好让他趁火打劫,他打我主要是不习惯我‘先斩后奏’。”
“你把公司的未公布项目测绘数据偷出来当敲门砖,博得刘建洲教授青睐,他也没揍你么?”
听罢寻熠脸一僵,不由自主地绷直上身,转头深看了岑嵬一眼。
但很快他又转了回去,静静地看着车窗上飞驰的倒影。
“揍了,当时我肋骨就断了两根,那会儿你好像在……在菲律宾八打雁,考察中资集装箱码头建设项目的附属工程,还给我寄了你和比基尼女郎一起潜水的照片,还有海滩明信片。”
“……”
所以自己的好弟弟太能知道自己软肋在哪儿。
当时不过是恶作剧,想着他能生点气,醋一醋。
谁知道人家更绝,身受重伤一躺几个月,硬是一声不吭把自己瞒得滴水不漏。
关键时刻倒是会翻出来戳戳自己的脊梁骨,让自己叩问良心,无比追悔,无比自责。
“我当时是!你也知道蒋家不会有人告诉我,可连你也瞒着我,要不然我早就……”
“早就什么?就回来?你回来不也什么都做不了么。”
“……”
岑嵬再一次被怼得讲不出话来,甚至想把他踹下车。
反正自己死不死的也无所谓了,星子他就不能活,他活着就会扎我的心!
最后只得气哼哼的:
“反正我哪儿都不去,你看着吧。”
“……也是。”
寻熠面无表情,眼底满是讥诮:
“结婚有挺多流程我都没太搞明白,正好大哥你留下来,搭把手,帮我筹备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