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真当他是顺风耳,什么都能听见吗?”那人虽然这么说,声音还是压低了不少,“也是这世道不清平,才会出这种妖魔鬼怪……”
邬青叶听得莫名其妙,看向谢允非:“京城里还有妖魔?”
谢允非神色严肃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邬青叶便又竖起耳朵听那两人低声议论。
他们说得似乎是个人,一个非常招人恨的大官,皇帝却很喜欢他,前段日子听说他死了,大家都拍手称快,但皇帝很伤心,还下令让所有的人都不许玩乐庆贺,不许奏乐办喜事,要为那个人的死哀悼。
谁知那人没有死,突然又回来了,一回来就杀了好多人,还有很多当官的被迫离开京城,被赶去很偏远的地方服苦役。
喝完茶回到马车边,谢允非才对邬青叶道:“方才他们说的不是真正的妖魔,是个人,叫纪无咎,京城里人称九千岁。”
邬青叶:“这人真的很坏吗?好像他们既恨他又怕他。”
谢允非沉默片刻后道:“我不喜在背后说人坏话,不过……他还真不是什么好人。”
邬青叶又问他:“阉宦是什么意思?”
谢允非颇为尴尬,含含糊糊地道:“是指宫里的一种人,不是什么好词。”
邬青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骂人的话。”
谢允非对此不置可否,见谢老夫人与莫夫人也从茶馆出来了,便朝邬青叶道:“我先回车上去了。你也上车吧,一会儿便要走了。”
莫夫人笑盈盈地望着谢允非上了第一辆马车,回头看向邬青叶:“我这侄儿初识是有些冷淡,不过他品性很好,也有才学,在京城国子学里读书,这回我陪母亲省亲,他特意告假陪我们回去……”
邬青叶在马车上听莫夫人絮叨了半天谢允非的好,起初只当是寻常闲聊,听多了才咂摸出点味道来。
她原先与莫夫人不熟,便只含糊地说自己是去寻亲的,想不到会生出这样大的误会,便道:“莫夫人,我已经和人定了亲了,这回去京城就是为了找他。”
莫夫人吃了一惊:“你孤身一人上京,就是为了找他?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濮文洲。”邬青叶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她觉得野猪精教她写的鬼画符不是很靠谱,便在邓县找代笔写信的人写下濮文洲的名字与籍贯等等,随身带着,也方便她找人。
莫夫人接过去看了看:“他在京城是做什么的?为何不去接你,反让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去找他?”
听莫夫人这样问,邬青叶自然要为濮文洲辩解几句。她不想细说她来找濮文洲的缘由,只道:“他在乡里中了解元,进京赶考。他也不知道我会去京城找他。”
莫夫人意外,解元可不是那么容易中的,想不到这濮文洲还是个有才学的。
初听邬青叶说她已经定亲,说不失望是假的,不过到底相处时日不多,莫夫人很快就释然了,只是暗暗为允非感到遗憾罢了。
她略皱起眉:“我们在路上耽搁了那么久,会试应该已经放榜了吧。他若是中第,倒也好找。就怕落第了,那样的话,等我们抵达京城,说不定他已经往回赶了。”
邬青叶颇有信心地道:“他一定会中的。”
莫夫人笑了笑没说话。为了这三年一试,多少人寒窗苦读几十年,全国最优秀的学子都齐聚京城,有哪个敢说一定会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