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愣在原地迟迟没做出反应,舒临又问了一遍。
“你下班不回家坐在茶水间里干什么?”
清冷的声线,语气如往常一样没什么情绪却又带着令人火冒三丈的属性。
是舒临没错。
“你怎么来了?”
阮梨还有些没缓过来,慢吞吞地把垃圾桶放回原位,说话的语气不算好。
她今天难得穿得很职业,一件简单的白色缎质衬衫,被铅笔裙掐出纤细的腰线。
只不过衬衫的前襟有些凌乱地被扯出一截,高跟鞋也被她踢落在脚边。
在暖黄色的灯光之下,竟生出几分旖旎的氛围。
舒临视线淡淡地从她身上移开,顺便把搭在臂弯上的西装外套丢给她。
“走了。”
阮梨下意识伸手接过外套,意识也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回笼。
所以舒临专门过来一趟……
是为了接她回家?
不对,舒临不可能是这么好心的人。
她半信半疑地起身,才发现舒临已经从茶水间里消失。
阮梨觉得自己但凡有点骨气,就应该等他走之后,再打辆车自己回家。
毕竟刚才她经历的一切源头都是舒临。
可她实在不想一个人再呆在这里了。
还是保命要紧。
“你等等!”
这么想着,阮梨连忙扶着墙面踩上高跟鞋,十分没骨气地追了上去。
舒临的车就停在公司楼下。
生怕他们在路边挡到后面的车,阮梨迅速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上车之后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尴尬。
阮梨别过头,看向窗外。
雨下的很大,隔着车窗都能听到雨点密密麻麻落在柏油路面上的声响。
大腿皮肤上缓慢的渗透出一丝凉意。
阮梨低头,才发现自己腿上还搭着舒临的西装外套。
她指尖在上面摸了摸。
衣服好像是湿的。
阮梨又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
果然十分钟前,舒临给她打过电话,只不过那时候她手机开了静音没有接到。
刚刚脑海中那个非常荒谬的想法又逐渐浮现了出来。
……
舒临还真的是专门跑回来接她的。
这要吃错多少药才能干出这么不正常的事啊?
总不能是真的觉得她加班辛苦,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勉强对她产生了怜悯之心吧。
等红灯的空隙,舒临手掌搭在方向盘上,回头看了阮梨一眼。
她额头抵在车窗上,玻璃的反光正好倒映出她的侧脸。
此时此刻她正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想起刚才在茶水间她慌慌张张举起垃圾桶的样子。
舒临目光流转,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弯。
车子开过一个又一个绿灯,阮梨眉头逐渐皱紧又缓慢松开。
终于她忍不住转过头看向舒临。
恰巧,舒临也在这时转过头。
道路两旁的霓虹从他脸上略过,清晰地映照出他的轮廓,镜片后那双极为深邃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
阮梨莫名有种偷看被抓包的感觉,她低头轻咳了一声,才说起正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这么晚了来公司做什么?”
轿车缓缓驶入停车场,舒临单手滑着方向盘,倒进专用车位,“来接你。”
阮梨没想到会得到如此直接的回应,她胸口猛地一跳,匆忙地解开安全带一脸警惕地看着舒临。
“我警告你,你可别对我有什么——”
没等后半句话说出口,舒临先行将车熄了火,不紧不慢地转过身。
“我以前遇见街边淋雨的猫,都会先找个地方收留它。”
他难得耐心地解释道,“你不必想那么多。”
“……”
阮梨顿时笑了,“你说谁是流浪猫呢?”
“举个例子。”舒临面不改色,“别对号入座。”
—
阮梨回到房间,把手里的包往旁边一丢,三步两步跨过去整个人倒进沙发。
她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可是刚才那一幕却仍在眼前挥之不去。
居然拿她和流浪猫比?!
这是能相提并论的事吗!!
这么乐于助猫街上那么多流浪猫怎么没见他去开个动物救助站啊!
要不是晚上受到惊吓大脑还在卡克状态,她也不至于只顾着去理解他表情背后的潜台词,却错过了怼回去的最佳时间。
越想越有种吵架过后没发挥好的挫败感。
阮梨气冲冲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把舒临的外套扔到地上,摸出手机给余佳宁打了个电话。
余佳宁睡觉没有静音的习惯,铃声只是响了两声,她迷迷糊糊地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出来。
“你到家没?”
阮梨眯了眯眼睛,随即说道,“我刚才遇见变态了。”
听到这个,余佳宁瞬间清醒,从床上坐起来,“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
“没事。”阮梨怕余佳宁担心过头,立刻解释,“我碰见的是舒临。”
“……”
对面安静两秒,“你说话能别大喘气吗?我还以为你真的遇到变态,吓死我了!”
“不是变态基本也和变态差不多了。”
阮梨蹬掉脚上的高跟鞋,盘坐在沙发上连珠炮似的开启了单方面激情吐槽模式。
“也就是说——”
余佳宁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听了整整五分钟,算是抓住了重点。
“你以为舒临是去接你的,结果他告诉你,就算一只猫落在公司淋雨,他也会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去关怀一下。”
她语气顿了一下,“然后现在你因为在舒临心里和流浪猫一个地位在生闷气?”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阮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干嘛要在乎他怎么想的。”
“那不就结了。”余佳宁笑,“你根本不在乎他为什么还要去生这个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