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可漫端了一杯咖啡上来,声音轻柔,“遇倾,这是我给你冲的咖啡,咖啡豆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你尝一尝。”
他以前确实喜欢喝咖啡,但是去年频频犯胃病,林鸢便不让他喝咖啡了,每次他疲累精神不振,她都会给他泡一壶茶。
她平时粗枝大叶的,唯独素手烹茶的样子很美,像不染凡尘的仙子,他也渐渐爱上了茶的清香。
容可漫唤了他三声才将他从回忆里唤回神,他冷冷淡淡地说,“我不喝咖啡,谢谢。”
容可漫这几天也不是感受不到沈遇倾对她态度的转变,也知道他偶尔的出神是在想另一个女人,可是她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本来容家就是她爷爷当家,她爸没才能生前在容家地位就不高,大权基本上都在三伯手里。
后来她爸爸去世,爷爷看她可怜便给了她一个副总裁的头衔,但是她也没做出什么让爷爷满意的成绩。
这次海难后,她副总裁的位置也保不住了,她不想再住在容家,不想成天看三伯母的脸色。
沈遇倾对她还是念旧情的,而且亲自去接她,这几天也都细心照顾,而那个女人,据说跟她长得很像,所以,他只是找了个自己的替身,他还是爱自己的。
只是分开的太久了,他习惯那个女人了而已。现在自己回来了,只要多陪着他,他们一定能回到从前的。
“遇倾,我想搬出来住,三伯母对我不好。”
沈遇倾颔首:“行,我帮你找房子。”
容可漫:“遇倾,我一刻也不想待在容家了,你这里不是空着,我住在这好不好?”
沈遇倾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行,这是林鸢的。”
容可漫被他这果断的拒绝弄红了眼睛,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哽咽着道歉:“对不起,我以为她不回来了。”
林鸢从来不哭,即使他以为她会很难过的事情,她都能自己消化解决,沈遇倾一度觉得她并不需要他,有时候还挺想她能抱着自己哭一哭。
但是现在看见容可漫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样子,他莫名有些烦躁,才发觉,哭哭啼啼的要他哄,真的很麻烦。
他借口出去透透风下了楼,路过书房前,他顿住了脚步。
推门进去,被遗落的手机充电器静静躺在书桌上,抽屉半开着,他走过去,清晰看见里面的遗照。
他拿起遗照,里面的女人跟林鸢有□□分相似,跟现在的容可漫本人却只有三分相似。
都说回忆有滤镜,又加叠了永远得不到的白月光滤镜,所以,他当时冲印这张照片时完全不觉得,这张用了美颜滤镜的照片不像容可漫。
沈遇倾看了看还捏在手里鼓鼓的信封,她近一年没什么收入,身上积蓄应该都在这了。
沈白露说的对,她离开自己活不下去的。
她肯定在等着自己哄她。
他不喜欢哄人,就破例这一次吧。
——
吃过午餐,沈燃回到卧室,慵懒地躺在摇椅上,沉沉思考着什么。
林鸢死皮赖脸硬要待在燃燃房间里,还把客厅的摇椅搬了进来,挨在他的摇椅旁。
午后的暖阳透过半透明的白纱帘打在两人身上,林鸢美美地感受着这份美好。
她微微侧过脸,微红的桃花眼被晃得有些朦胧,弯起两道月牙,笑得娇憨憨的。
“燃燃,为什么跟你在一起心情就特别的好呢?”
沈燃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回,漆黑眼珠向左瞥了一眼,面色更加沉,敛回目光,半晌后还是低声问出了口。
“今晚我准备离开。”
林鸢怔了怔,含笑的桃花眼染上了一层哀郁,“你去哪啊?你受伤又失忆的,你是怕连累我吗?我不怕的!”
沈燃彻底扭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你都不了解我,就认定我是个好人?”
“你不知道人与人之间有一种东西叫磁场吗?我跟你磁场是一致的,不需要了解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个好人。”
林鸢清脆的声音,仿佛清凉又温润的药,字字涂抹在他最脆弱敏感的那道神经上,轻抚着长年累月积攒下的伤口。
“燃燃,你不走好不好?等你伤好了再走,行不行?”
他耳中都是她柔柔的恳求声,一向坚如磐石的心好像正被某种腐蚀性物质侵蚀,一点点软化,瓦解。
浑然不知自己成为腐蚀性物质的林鸢,看着蓦然响起的手机,是个陌生号码来电。
她以为是制作人白小南的,她才跟他联系过,他说换新号了,会晚一点给她打过来。
结果一接通,沈遇倾清冷的声音从听筒传出,让她本就郁闷的心情雪上加霜。
“你在哪?我去接你。”
林鸢把手机拿开一点,怕侮辱到自己的耳朵,咬牙说道:“沈遇倾,我之前跟你说的,你都当废话了是吗?”
沈遇倾依旧不紧不慢,泰然若定地说:“我看到你发的那个假男友的微博了,我知道那是你保护自己的方式,我不揭穿你。你经纪人也来找我谈过了,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但是分手不行。”
林鸢冷然一笑,“你敢揭穿我吗?”
分手后这几天,通过杨雁给她提供的各种信息,她琢磨明白一件事。
沈遇倾一直没对外公布过她的存在,就是因为他在沈家还没完全掌权,需要容家的支持,他在利用跟容可漫曾经的感情。
立个痴情靠谱的人设,不仅让他能一直受到容家的支持,也更容易获得多方资源。
人设立久了,自己也就信了,他很怕别人骂他刚死了未婚妻就找了个替代品。
所以,她一点不怕他揭穿自己。
现在应该是他更怕曝光他们曾经的关系。
“林鸢!”沈遇倾清冷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带了怒气,“我在给你台阶下,你别不懂事。我这边需要时间处理跟容可漫的婚约,你不要被什么替身包养的说法影响,况且,你现在都没有积蓄了,别逞强。”
林鸢深吸一口气,忍了忍濒临爆发的脾气。这人根本听不懂人话,她跟他说再多也没用。
“不好意思,我的积蓄虽然不多,包养一只小奶狗还是绰绰有余的,我要跟他睡午觉去了,再见!”
被恶心到了,就要恶心回去,这是外公教她的!
林鸢挂断了电话,觉得晦气,把刚刚的号码标记为骚扰电话,直接拉黑。
“我是你包养的小奶狗?”
燃燃的声音打破了她报复渣男的爽感,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个人呢,她一时口嗨,给忘了。
她讪讪地扭头看向他,扬起唇,强行用笑容掩饰社死的尴尬。
却见他微微侧过头,掀起眼,眸色黑得纯粹,慢悠悠地说:“还要跟我睡觉?”
林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