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接客处被媒体挤得水泄不通甚至还有几个拿着横幅欢迎他回家的环保人士。
和安的脚步在出口处停了下,低头低声同布莱德找来接他的随行人员说了两句,等随行人员点头走向接客处的媒体后,他面无表情的转弯申请了通道直接去了地下室的停车场。
他暂时还不能接触媒体。
黛西爷爷以为他回来是接受捐赠的,这一批媒体估计都是黛西爷爷那边花钱请的。
他太久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乡,需要知道哪些人是站在他这边的哪些人是已经彻底离了心的。
他坐上车揉了揉眉心,等司机把车子平滑的开出了机场,才低头拿出了手机。
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种通讯工具了,上飞机前刚刚买的买了之后就去自己的邮箱里下了一张贝芷意的照片做锁屏桌面。
他的女人巧笑倩兮的在亮起的手机屏里看着他他却在要给她打电话的时候犹豫了。
她……知道了。
这件事最终还是没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他退缩了,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
他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她听到这些事情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他……有一点害怕。
更何况,他还失约了,她父母那边他知道他这一次可能失去了所有的印象分,再补回来需要更多的时间。
他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握着手机的手松开又捏紧。
贝芷意一直在手机锁屏上冲他笑这张照片是他在基地大厅里偷拍的她当时正在皱着眉头研究她永远都搞不清楚品种的海鱼他喊了她的名字,她抬头,他就用她的手机顺手拍了一张。
她笑得很羞涩,眼睛亮晶晶的,只看着他。
他终于划开了手机屏。
通讯录里只有寥寥几个电话,她的电话和她家里的电话都被他煞有其事的放到了收藏夹里。
他点了一下,几乎刚刚拨通,那一头就接了起来。
“喂。”贝芷意的声音哑的要死,只是一个单字就透露着急切。
“你哭过了?”和安皱眉。
贝芷意吸吸鼻子,之前哭得太凶,导致她有很长时间缓不过来,只要听到哭这个字,眼睛就开始酸。
“嗯。”她小小声老老实实的,有些不好意思,“我妈妈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不管你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听到她的声音,心都会立刻平静下来。
所有的烦躁都被隔离在她的声音外面,剩下的,都是和她有关的家长里短,人间烟火。
她很想他,情绪发泄过之后整个人其实还有些亢奋,接通了电话之后,话就变得比较多。
“我妈妈让我下周末去相亲,我当时找不到拒绝的借口,就哭了。”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对当时的状况到现在还觉得有些新奇,“我从来没有在我妈妈面前哭成这样,她后来答应我等你来中国了,我们一起回家让他们看看。”
“我跟我妈妈说你很好很好。”她急切地,也不知道是想安慰他还是只是想要诉说,“我妈妈说,他们就是想看一眼确认一下。”
“他们知道你去美国是有事要做,所以不会怪你的。”她话多的像是喝了酒,太担心他这边的情况,又害怕问了会勾起他的伤心事,所以她只能一直在说她家里的事。
和安一直没说话,他靠在轿车后座的椅背上,半眯着眼睛看着车窗外面的车水马龙,安安静静的听着贝芷意用痛哭过之后沙哑到不行的嗓子告诉他,她爸妈同意他们再见一面,告诉他,她妈妈被她的痛哭流涕吓到,态度变得很不一样。
他能想象到她经历了什么。
布莱德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她妈妈又在那个时候用相亲施压,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印象里面她唯一一次哭到停不下来,是因为她以为自己要离开离岛,他们两个不会再进一步的时候。
那一次,他在她身边,第一次握着她的手,两人都大汗淋漓。
这一次,他们隔着太平洋,隔着十三个小时的时差,他听着她极其没有重点的絮絮叨叨,心底软成一片。
“我没事。”他等到贝芷意终于把她跟她妈妈的对话复述完整才开口,声音也有些沙哑。
贝芷意安静了。
“不能算过去了,但是现在已经好多了。”他低头,密闭的轿车里,他的听起来没有一点口音,他妈妈教他的,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他仍然像母语一样熟悉。
“嗯。”贝芷意应了一声,因为嗓子太哑,低沉的都快变成男低音。
和安笑了,揉了一把脸。
长途劳顿加上睡眠缺乏,他从知道黛西爷爷宣布捐款到现在,露出了第一个真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