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第四组本就比其他三组少一排座位,顾仇转来后新添了一张缀在后头,但一直就一个人坐,现在二四组座位一换,顾仇的右边陡然空出个豁口,这个豁口要是放在一四组倒也和谐,眼下豁在第二组的位置,肉眼看过去的确有点糟心。
尤其是糟强迫症的心。
然而顾仇并不是个强迫症,他下意识想说“介意”,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因为周西东算是他来到这个新环境里,第一个对他释放出善意的人。
于是开口就变成了:“随你。”
“顾爷你人可真他妈好!”周西东心情飞扬,乐颠乐颠地回去搬自己的桌子。
他刚把桌子提起,桌脚脱离了一点地面,后门门口传来潘超响亮的一声:“哟东东!”
潘超刚上完厕所回来,见此情形,不禁跟周西东打趣道:“这是要跟我一起开始维和任务了吗?”
“……”
顾仇无比之希望医院能加个中二门诊,好把这两位一起打包送走。
偏偏命运待他过于残忍,让他被这两位一左一右夹击。
*
早自习铃声在这时响起,顾仇无意间一个抬眼,看到班里另一位踩点大师出现在了走廊上,正往后门的方向走。
不一会儿,就进了教室。
很径直地,走到新换的座位边,放下书包,脱了外套将其搭在椅背上。
潘超问他:“习哥你吃早饭没?”
“吃了。”
“还以为你又要早自习之后才来呢。”
“没。”
“房子找得怎么样了?”
“在看。”
找房?
听到这儿,顾仇挑了下眉。
后来他们就没再说什么了,顾仇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这种窥听的行为有点不太道德,虽然他们的声音并不小。
他收回注意力,一手盖耳,专注背起了手边的单词。
整个早自习顾仇背书都背得有点心浮气躁,他裹着个外套待在暖气还没停的教室里,快把自己给憋闷坏了。
铃声一响,便出了教室,上走廊吹风。
凉意渐渐把燥热吹散,顾仇又站了一会儿,才进教室回座位。
早自习结束后,距离第一节课上课铃响有二十分钟。这个时间段的教室总是分外热闹,吃东西的,聊八卦的,打闹的,各种声音混杂成一片。
这会儿却和往常不太一样。
顾仇一进来就发现教室里透着一股诡异的安静,大部分人都不在自己的座位上,而是围聚在一个中心点。
周西东和潘超也过去凑热闹了,离顾仇最近的,只剩下一个两耳不闻身边事的习忧。
顾仇问他:“他们干吗呢?”
习忧头也不抬地翻着手边的书:“讲鬼故事。”
“……”
习忧刚答完,人群中央的说书人江萌同学突然拍案而起,语气抑扬顿挫:“说时迟那时快,小明见镜中的那只血手朝自己伸了过来,转身就要逃,结果一个仓促,左脚绊了右脚,他猝然摔倒在地,痛呼之间,那只布满鲜血的纤纤细手唰地一下,攥住了他的脚脖子。”
“……”
顾仇不动声色地打了个激灵:“大白天讲鬼故事,有毛病?”
习忧:“不然晚上讲?”
“……”
习忧这时抬头,看他一眼:“怕?”
“好笑。”顾仇梗着脖子“呵”了声,挺不屑的样子,“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有什么好怕的?”
“嗯,是没什么好怕的。”习忧说着,视线往下移,话题也跟着一拐,“顾爷今天穿得和之前不太一样。”
这话转得突兀,也带着点不经意的意味。
顾仇暗暗咬了下牙。
他今天穿的外套是件中长款的棉服,前面的衣襟往中间拽拽,能把里面的上衣遮得差不多,下头绛红色的裤子虽然露得不算多,却难掩张扬鲜艳。
顾仇右手五指攥了下又松开:“你顾爷风格多样,衣品前卫,是你能懂的?”
“嗯,不太懂。”习忧说,“顾爷这么会穿,早上肯定在镜子前自我欣赏挺久。”
“……”
顾仇忍了三秒,没忍住,怒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们小区那案子怪吓人的,怕就怕了,嘴那么硬做什么?”
“你哪儿知道的?”
“网上都是,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讲鬼故事?”
“那你又知道我嘴硬了?”
“不然呢?”习忧掀了掀眼皮,视线落在顾仇的嘴唇上,“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