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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朱大骏恨得双眼猩红,此时简直像头疯狗,大骂良嬿污蔑他,紧接着又以头砸地,说自己冤枉,转而,他又用头顶撞身侧跪着的瘦男人孙玉宾,骂孙玉宾不是人,靠出卖兄弟往上爬。

这时,立马有两个侍卫上前来,用麻核堵住朱大骏的嘴,扬起刀鞘,用力抽打,不多时就将男人打了个半死。

赵宗旻剜了眼那朱大骏,不予理会,他垂眸,看见良嬿被吓得瑟瑟发抖,轻轻摩挲着女孩满是尿骚味的头发,柔声问:“孩子莫怕,孤会给你做主的,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良嬿哑然,回头,望向一动不动的二娘,号啕大哭:“我受委屈不算什么,求王爷给我娘做主,她被山神庙里的那三个男人害死了,他们就是吃人的恶鬼,禽兽!王爷,求求您还我娘一个公道!”

赵宗旻轻叹了口气,起身,他双手背后,俊脸含冰,眼里似有泪水,扫了圈垂手侍立的官员们,愤愤道:“孝女可敬,也可怜。天降灾祸,民生艰难,南与北的老百姓本就过得苦不堪言,谁知还叫这些恶吏大肆羞辱,被逼得躺在地上等死,这些事就发生在诸君眼皮子底下,你们难道不汗颜么?”

话音才落,众官员呼飒飒跪了一地,皆叩首认罪。

赵宗旻重重甩了下袖子,盯着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朱大骏,厉声道:“王府侍卫朱大骏,抢劫欺辱灾民,残忍无情,明日正午于西平县凌迟,孤是他主子,责无旁贷,自罚一万两银赈灾。孤倒要看看,谁还敢再发这种不义之财,谁还敢肆意凌.辱百姓!”

转而,赵宗旻又道:“仗势欺人的官差该死,个别流民也可恶,把那三个杀人的流民也捆了,查清楚,若是他们真行了禽兽事,也给孤斩首!无规矩不成方圆,我看今后谁还敢造次。”

“王爷英明!”

诸官员连连叩首,偷摸用袖子擦脸上的冷汗,互相交换眼色,这位爷可真不简单,刚来第一天就立了规矩,明着斩杀侍卫、恶民,实则暗中警示他们这些地方官,如果不好好办差,下场就是抄家凌迟,这手腕儿可真够硬的。

“都起来吧。”赵宗旻望着诸官,皱眉道:“这些日子辛苦各位大人,救灾如救火,诸君要集思广益,发动地方豪绅,多办几个积善堂安置流民,差事做得好,孤必定会酌情提升,大大赏赐你们。”

说罢这话,赵宗旻垂眸看了眼趴在地上的良嬿,对花平道:“这姑娘看起来重病垂危,先把她带回孤的行辕,让薛神医给她治治,至于她母亲,好生安葬了罢。”

听见这,良嬿艰难抬头,怔怔地望着面前这个轩朗俊美的男人。

上一刻她被迫堕入深渊地狱,这刻,她被他拉了出来。

良嬿匍匐爬上前,抱住男人的脚,轻吻了下他的足尖。

这是她家乡的习俗,善男信女会诚挚地亲吻菩萨、父母和恩人的脚,这意味着将自己的灵魂和心奉献出来,以作报答。

***

五更天的夜风更凌厉,将马车上的青铜铃吹得乱响。

官道上急行着数辆车驾,侍卫的马蹄声惊扰栖息的寒鸦,队伍朝西平县疾驰而去。

那驾三乘的马车内有些昏暗,只在车壁点了支小白蜡烛。

赵宗旻盘腿坐在金丝篾席上,他脸色不太好,将身上穿着的披风和鹤氅脱掉,扔到车口,一把从花平手里拿走湿帕子,反复擦自己的双手,随后凑到鼻跟前闻了下,厌恶地皱起眉,叫花平再给他拿了块干净帕子,使劲儿擦,指甲缝儿都不放过。

花平知道王爷喜洁,那会儿碰了脏东西,怎么能不恶心?

花平从小箱笼里拿出博山炉,往里头点了几颗“道远香”,手举着四下摇散味儿,等熏得差不多了,他跪行前去,替晋王捏腿,谄媚笑道:“王爷今儿这手可漂亮,杀鸡给猴儿看,就得让那些地方官警醒些,好好给您办差。”

赵宗旻闭眼,微笑着活动脖子,没言语。

花平啐了口,斜眼看向车外:“那朱大骏真是该死,竟敢如此揣测诽谤您,说您赈灾是为了和吴王夺位子,呸,您可是元后的嫡子,他吴王算什么东西,母亲胡贵妃是只二嫁的破鞋,凭他这样的出身也配当太子?”

赵宗旻笑了笑:“你居然敢排揎吴王,真是该死,咱大梁的半壁江山可是老大打下的,连陛下都要忌惮他几分呢,去,给孤倒杯酒来。”

“是。”

花平笑嘻嘻地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忙给晋王倒了杯汾酒,恭敬地递了上去。

赵宗旻接过抿了口,辛辣入喉,身子登时暖了几分,他长叹了口气,拳头握住:“不过你也没说错,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孤来赈灾,确实存了些许和老大争民心的心思,可却也真心痛惜受灾的百姓。”

蓦地,赵宗旻想起了今夜在野坟岗子见到的那个女孩,他又喝了口酒,笑着问:“那丫头叫什么来着?”

花平忙道:“良嬿。”

赵宗旻点点头,皱眉吩咐:“回行辕后,去给她洗一下,那身上也忒味儿了。”

花平撇撇嘴:“如今水可金贵着呢,人喝都不够,还给她洗澡,命小福薄的臭丫头,她也配?”

赵宗旻足尖轻踢了下花平,笑骂:“你这刁钻的老货,罢了罢了,从孤份例的水里扣,这总行了吧。”

说到这儿,赵宗旻忽然收起笑,凑近花平,低声问:“良嬿的二娘处置好了么?”

花平忙道:“老奴给安氏喂了回魂丹,活过来了,那会儿老奴把她交给了她男人孙玉宾,她为王爷盯了良氏十年,被迫和儿子丈夫分开,这下总算能一家三口团聚了。”

说到这儿,花平啐了口:“这贱婢居然对良嬿生了怜悯之心,让她带小丫头去爷的封地南阳,她竟甩了跟踪的暗卫,私下带良嬿去建邺,她也不想想,整个豫州都在爷的掌控之内,咱们怎么可能不发现她的行踪。主子放心,如今有孙玉宾拘着她,让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

赵宗旻懒懒地窝在软靠里,闭上眼小憩,手把玩着金锁,莞尔:大哥,我把你小侄女找着了,你该怎么谢我?你娘胡贵妃又该怎么谢我?

蓦地,赵宗旻猛睁开眼,眼里尽是杀意,阴鸷一笑:不用谢,日后你们祖孙三代可有感激我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