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凌犀安然无恙,阿九长舒一口气,笑嘻嘻道,“奴才这就去。”
不一会儿功夫,新添置的床榻被抬进屋,床褥是从隔壁抱来的,尚是无人用过。
房间熄了灯,云翼躺在新榻上,眼睛却没有阖上,借着床边的琉璃灯,屋里还能见到一点亮。他侧过头,看向对面榻上的人。
如果不是这次采.花贼一事,他尚不知要借何缘由再见这人一面。原想着,凌犀在沈府,当是被保护的很好,但此事一出,他又突然觉得,沈府不足以将护其周全。
“翼公子,你睡着了吗?”
凌犀阖眼阖了半天,还是没睡着,索性睁开眼,被窗边的琉璃灯吸引过去,又想起对面榻上的人。
他本是轻声问一句,要是对方睡着了就不吵他了。没想到对面轻飘飘的回上两个字,“没有。”
凌犀侧过身,“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打扰。”
凌犀听他说话未带鼻音,想来也是睡意全无,“我有些睡不着。”
云翼未料到对面人也同自己一般,以为他是忧心贼人一事,安慰道,“别担心,我在这。”
凌犀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睡不着,但绝对不是为了那个小毛贼。
“我听说,翼公子从小去京城求学,京城那地方可热闹?”
云翼大致回想了下,“算是热闹。”
既然两人都睡不着,凌犀想干脆同他聊会儿天,左右屋子里就他们两个,“有没有好玩的?”
这下可把云翼难住了,他迟疑片刻才道,“不曾注意过。”
在京城这么多年,居然没有注意过好玩的好吃的?难不成他和自己一样是个剑痴?
“那翼公子小时候都在做什么?”
云翼回忆道,“读书,练武……没了。”还有一些不能说的。
凌犀不禁轻笑,还真是简单明了。
“当你的先生一定很省心,我小时候和现在不一样,按娘亲的话讲,虎头虎脑,专门往危险的地方去。可能是本子看多了,总想当个路见不平的侠客。”
云翼似乎因他的话勾起一些回忆,不由弯了唇,喃喃道,“是挺虎的。”
“嗯?”凌犀歪过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
夜已深,窗外的弯月都转到了看不见的地方。云翼听对面人说起童年往事,渐渐没了声音,他突然起身,悄无声息的靠近凌犀榻前,俯下身单膝跪在床畔,才勉强能看清其睡颜。
睡着了的凌犀显得格外乖顺,胸口轻轻起伏,呼吸却有些沉,云翼心知,越是体弱的人越是如此。他替人掖好被子,才无声无息的回到自己榻上。
云翼在沈府上一住就是两日两夜,在此期间,那采.花贼半个影子都不曾露过。
贼人没捉到,云翼对凌犀的起居作息倒愈发熟悉起来,何时该喝药,何时该吃饭,何时坐到窗前看院子里的风景,他都摸的清清楚楚。
“公子该喝药了。”
阿九才进屋,眨眼的功夫,手里的药碗就被人端走了。
“我来就好。”
云翼回到床前,熟练的喂起药,一勺一勺慢慢喂,见其嘴角沾上一点药渣就立马用旁边的软巾擦去。凌犀不知不觉被他喂习惯了,完全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也没有感到两人是不是过分亲昵。一个喂的自在,一个被喂的坦然。
阿九看的一愣一愣的,药被这位翼公子抢去喂,饭被这位翼公子端去共进,凉了抢着给盖被子、批衣服,渴了马上倒水递到嘴边。如此周到,这位大少爷难不成是和他们抢差事来的,长此以往,他和小仲怕是要卷铺盖回家了。
“那个采.花贼会不会转移目标了?”凌犀寻思着,说好三天内必然出手,如今不见人影,如何能捉到?如果此次捉不到,势必会有更多人受害。
云翼却道,“依照前边的案子,他不可能主动认输。”
这下凌犀更想不通了,这小毛贼在等什么?难不成在掐算黄道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