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雁听后,不禁被门外这话给气笑:“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何好担忧的?” 门外的人不答话。 荷音听闻先前有人说话,不禁心里一喜。她趁此机会,连忙再度问道:“那这位大哥可知,王爷何时放咱们出来?” 不料得到的却是门外一片寂静。 楼雁见状,自椅上缓缓起身。她优雅地走到门边,随即狠狠地踹了两脚,甚至让那两扇木门都向外凸起了几番: “夜留宿,你太过分!” …… 半夜,远在云家的云老爷突然惊醒,他自床上一下子坐起身来,连带身旁躺着的周玉清也醒了过来。 周玉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颇为困倦地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我近日总是心神不宁。”云老爷皱眉说道,而后他抬手擦拭了番额上细密的汗珠,总觉得这种情况一定不正常,只是不知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周玉清对此却是十分不解,她笑了笑宽慰自家丈夫道:“一定是老爷多虑了。近日云家生意进展都很顺利,我看您和殊儿每日回来时,都笑容满面的,想来凡事都很太平,不会出岔子的。” “不,你忽略了裳儿。”云老爷听完周玉清的话,却是蓦地想起了还在安王府的楼雁,一想起安王之前所为,他双眉皱的愈发之深了,“听说安王府近日有些变化,想来裳儿的处境也会随之改变,太太可还记得咱们近日给她的那封家书?” 周玉清听后,心中也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夜风吹来,使得她身上有些凉,周玉清却仍不管不顾道:“自然是记得。先前裳儿在信里报了平安,这有哪儿不正常吗?” “她在信中根本未提及,安王那个小妾被赶出府一事!”云老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事实上他能做得却不多,一时间愈发心焦如焚,“你说,若是咱们的裳儿出了事……” “老爷休要乌鸦嘴!”周玉清被他吓得,音量都提高了几分,而后她勉强冷静下来,心跳却仍是砰砰剧烈,“要不,让殊儿去安王府一趟。有他瞧瞧情况,总好比咱们在这担惊受怕得好。” “你说的对,今晚还是先睡吧。”云老爷长叹一口气后,拉着太太周玉清在床榻上躺下。 二人后来却是彻夜未眠,毕竟云玄裳是他们自小的心头肉。 翌日一大清早的时候,得了父母之意的云玄殊便放下今天所有邀约,他单独带着个小厮,骑马赶往安王府去。尽管这回行事颇为匆忙,可云玄殊路上依旧收获了不少女子羞涩的目光,只是他却浑不在意。 云玄裳这个妹妹,也是他的心头宝,她一定不能出事。 不料到了安王府,云玄殊翻身下了马后,却被守在大门口的两名家丁拦下,只听那两名家丁皱眉道:“来者何人?” 云玄殊顾及安王皇族的身份,他耐下性子,态度谦卑地报出自己的身份:“在下是安王妃的兄长,云家大少爷。” 他身后的小厮手脚麻利地掏出一袋银钱,恭敬地递给了那两名家丁,笑道:“小小心意,还望二位小爷笑纳。” “不必这般客气。”其中一名家丁板着严肃的脸,将那袋银钱扔回了云玄殊的小厮怀里,“近日王妃夜里受凉,得了严重的风寒。未免他人一同得病,王爷特地下令,不允许任何人探望王妃。云大少爷,请回吧。”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听着颇像事实就是这么回事。只是云玄殊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很快回复道: “我染上风寒也无妨,只是家父记挂王妃得紧,特命我前来探望她,还望这位小哥放我通行,让我见自己的妹妹一面。” 家丁见云玄殊如此执着,简直封死了所有的转圜余地,他皱了皱眉,沉默片刻后终于想出了法子:“我去禀报一声王爷。” 这等麻烦人物,还是得请出自家王爷来解决。 安王今日刚下了朝,正在书房郁郁寡欢,不久后便听说云玄裳的兄长来此。一时间安王的眼眸沉了沉,他缓缓起身,神色莫名地走出了自个儿的书房。 王府门口的云玄殊挺直了背脊立着,他在烈日的灼伤下,脖颈间已是流了不少汗,好在云玄殊身子骨不差,也就一直忍着今天头顶上的高温,吭个气都未曾。 “云少爷光临本府,不知有何贵干?”安王的声音自前方慢悠悠地传来,按理说他一路走出王府,应当用不了多久才是。可夜流夙偏生今天有意折腾云玄殊,沿途更是赏了好几回的风景。 “我来见我的妹妹。”云玄殊沉声道。他见着了安王,就不由想起安王对他妹妹做的那些事,一时间一股邪火升腾而起,让云玄殊险些控制不了自己的语气。 “哦。”安王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随即反问道,“没听说她病了么?” 云玄殊被安王轻慢的口吻弄得皱了眉,他忍了又忍,方才继续开口:“可是家父希望我来见王妃一面。” “不见!”安王夜流夙心里也憋着一团火气,他知道云家最近不老实,此刻恨不能立即将怒气发泄在云玄殊的身上,“这是本王的王府,自然是本王说了算。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你若再执着下去,本王即刻将你打回云家!” 话落,不料云玄殊当即撸起了衣袖,露出线条流畅的双臂。他不顾身后小厮的连声劝阻,冷声道了句:“那王爷且试试。” …… 后来云玄殊鼻青脸肿地回了云府,而安王翌日上朝之时,脸上也是一副挂彩的模样。这让不少朝中官员脸上都露出了精彩的表情。 这些个王公贵族出现的时候,可都是一副仙气缭绕的模样,今日这当真是稀罕事了。 圣上显然也注意到了安王面泛乌青的脸,他难得和颜悦色地笑道:“安王这是怎么了?京城可是严令禁止私相斗殴的。” 安王夜流夙被人用奚落的眼光看了一路,自然是面色不好,此刻面对圣上,他唯有硬着头皮道:“望父皇恕罪,儿臣前些日子与云大少爷发生了些许口角,这才会如此。” “年轻人气血方刚,可也要注意分寸,万不可伤了人。”圣上听了免不了要诫勉安王几句,而后他倒是关心了一句云玄殊,“你没把云家大少爷弄出何事吧?” 安王听完这一番漠视自己的话后,只觉胸腔内一口气憋着上不来:“他跟儿臣差不多,只是受了些皮肉伤,此刻并无大碍。” “那就好。”圣上对云玄殊善于经商一事,还是略有耳闻的,他想着这么位青年才俊,自己何时也得赐个婚才好,算是补偿云家。 一时间,龙椅上的圣上思绪有些飘远了,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朝安王继续道:“上回让你办的事儿,你做的不错,便算将功抵过了吧。” 圣上这话一落,下方安王的党羽陆行便出言道:“圣上有所不知,安王这回十分劳心劳力,跟微臣每日商讨事宜之后,都是半夜三更才回王府,微臣看着都于心不忍。” 安王的另一名党羽,也就是之前青楼相会的何予,此刻亦上前出言道:“微臣斗胆进谏,望陛下赏罚分明,莫要因为一点过失,便免去了安王的功劳。” 而后朝堂上竟是响起了一片赞同之声,听上去声势颇为浩大。 龙椅之上的圣上额头青筋隐隐跳动。 这就是他最不喜欢安王的地方。朝中党羽过多,以致于竟然占了朝堂官员的大半数,这令圣上几乎无法容忍,偏偏又找不到什么方法,来除掉这些安王的党羽。 除非皇弟肃亲王出手,圣上心里才有把握,可偏偏……这位是个不爱理事的人。 肃亲王夜聿此刻在朝堂上便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听闻这么多人为安王说话,脸色却是稳如泰山。若不是夜聿的双眼一直睁着,圣上简直要以为他就是睡着了。 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圣上在心中暗骂了一番肃亲王,而后唯有没好气道:“诸位爱卿说得有理,那安王你且自个儿说说,想要何等赏赐?毕竟你这回,功劳可是不小呢。” 话说到最后,朝堂上的官员都听出了圣上的咬牙切齿,大部分却是置若罔闻。有那想要为圣上出言的,也害怕被安王的党羽报复,从而不敢说话。 安王此刻终于笑了笑道:“近日公务繁忙,儿臣一时间忽略了爱妻云氏,故而今日想为她讨几匹宫中上好的料子。听说近日外域进贡了不少,还望父皇能够割爱。” 原本在前头立着的肃亲王听闻这一番话后,蓦地抬眸看了眼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