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银童端起托盘,双手奉上递给小公子奖励,适时吹鼓作箫之声四起,掌声一片,她磨蹭地走了出去,激动之中,眼中不免沁出泪花。
众人都以为她是感动的落了泪,其实是她尴尬的差点没哭出声来。
得了,既然对方是断然惹不起了,她躲还不行吗?今晚就搬家!
而那小公子看见她缓缓走近,也是一愣,随后便释然地笑了。
接过托盘,他主动压低身段,双手将那银子奖励奉上,在她接过的那一刻,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道:“秋姐姐平生不是最厌恶什么虚名利禄了吗?”
蓝沐秋则感到一个头两个大,但抿唇笑道:“白右卫,您说笑了,我乃一介平民,考取功名对我来说是莫大的恩赐。”
那小公子一愣,眼神都幽深了些,打量着她,显然没想到她竟会这样说,但随后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的声线微凉,却很勾人,只听他低声道:“看来你真是什么都忘了。”
霎时,他心中翻过无数激荡,他不曾想过,纵使再度相识,她竟然会以为他是忻月白,那是他借用的小斯伶快的名号啊。
底下的人不由得都指指点点起来,根本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就连当事人蓝沐秋都一脸问号。
一时间场面嘈杂,杂乱之声四起,连那主持都尴尬的大声喊着肃静。
虽然有些尴尬,但本来会议还是无事的,只是不知台下谁喊了声“解元的夫郎怎可为小倌”开始,整个台下都轰炸了起来。
众人议论纷纷起来。
“是啊,解元可代表的是女尊国形象,她的夫郎也一定得正面才行。”
“小倌?她的夫郎是小倌?什么,还是个瘸子?”
“她怎么受得了小倌的?莫非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
“那天揭榜的时候,她还为了那小倌大打出手呢,啧,那小倌不干不净的。”
“这样的人也配为解元吗?”
“……”
蓝沐秋收起了玩笑姿态,以冷眼扫过台下,可惜台下人实在太多,这会议又没设置个守卫什么的,鱼龙混杂之下,有人混进来也没人发现。
那主持的人不住地喊着肃静,见众人都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意外情况,急得头都要冒汗了。
“不知哪位仁姐故意抹黑我家夫郎?”蓝沐秋故意说了一句,目的就是要看到底是谁搞的鬼。
果不其然,台下应和之声再一次响起:“这是事实!”
顺着声音源头探去,她眉心抽搐,看得仔细。
奈何底下太过嘈杂,依旧看不到是谁发的声,这使她深感意外,因为两次声音发出的源头隔了很远,估计至少有两位以上的人想拉她下水。
呵,事情愈发有趣了起来。
那么让她猜猜,会是谁呢?过往有仇怨的无非就那么几个人,是那醉鬼,还是那牛车夫,亦或者是县令一伙人,还是刚刚对她怨念颇深的第二名?
别说,还真不是几个人的事,人还挺多……
或是,她们一起?!
难不成,是那忻月白为了得到她,而故意出的损招?
思及此,蓝沐秋一拱手,敛下情绪起伏,看似在解围实则暗招出击,对小公子道:“大人,我乃一介平民,本不该妄论些什么,只是从今往后的奖赏会是该增加人手了。”
而小公子此刻正皱紧眉头,也有些懵,似乎不能理解为何有人敢在会中做些手脚。
于是他连忙对她回礼拱手道:“是了,今日之事实属抱歉,我也未曾想过底下人做事是如此的不严谨,今天是我临时起意才来的。真是枉了朝廷给拨了这么多的款,结果就操办成了这个样子。”
说罢,他眸色幽深,看了眼主持和底下改革派的人,对着喧闹的大众朗声道:“无论是谁,敢做出如此举动,都是不合规矩礼数的,我自当派人调查清楚,请大家不要喧闹了。”
他说话果真好使,底下瞬时安静了起来。
只不过,改革派的人脸色都变得极差。
她们原本是收了别人的银子,想要整那蓝沐秋,所以会议的防范措施才特意设置得宽松了些。
谁知道开场前三分钟,这忻月白突然来了,弄的他们只能手忙脚乱地被迫通知那人交易取消,于是取消了计划。
谁知道明明取消了,却还是蹦出来这么一伙莫名其妙的人,还要打乱会场秩序,这蓝沐秋,真是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思及此,他们不由得把怨气撒到了蓝沐秋的头上,毕竟到时候怪罪下来,她们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那主持开口道:“蓝解元,此事当真?你的夫郎的确是小倌吗?”
蓝沐秋冷笑一声,美眸颦蹙,其中煞气满满,道:“是又如何?治国理政平天下,与我的夫郎是何身份有何相干?”
主持慢悠悠地道:“话虽如此,但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纵使是少年妻夫,情谊深重,也要重新考虑思量的。”
底下人一听这形势,纷纷再次叽叽喳喳起来,道:“是该和离的。”
这话很有意思,蓝沐秋想着,如果和离了,天下人都会说她是负心女,如果不合和离,大家就又会说她和不三不四的人交往,如此一来,仕途之路定会受损。
她嘴角勾起,对着底下所有人笑了一下,扬起流畅的下颚,一字一顿地道:“我,蓝沐秋,是不会和他和离的,这辈子都不会。”
语气愈发坚定不移,她朗声道:“少年时与他举案齐眉,年老时也只与他一生相随。情谊深重,恩义缠绵,如若舍弃,天打雷劈。”
她说得太过坚定,以至于底下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大家似乎都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会为了小倌而断送前程。
场面太过嘈杂,在这个三夫四侍的年代下,大家都被这句话震惊到了。
所以没有人关注到,底下有一个原本在偷偷观察她荣光时刻的小小瘸腿小夫郎,此刻正偷偷地站在房间黑暗小角落里,默默仰视着站在台上光芒万丈的她,却只因为她的话而身子颤了颤,流下了清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