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爹爹打趣他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将来容易被女子骗了去当夫郎……没想到他后来当了小倌,没人娶他,他也只剩下对女人无尽的厌恶了。
没想到今天,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正当他在心里责骂自己,睡眼惺忪的蓝沐秋则走到了他身后,拍了拍他,责怪地对他说:“怎么不去屋里?这里这么冷,冻感冒了怎么办?”
看着揉着眼睛懵懵懂懂的她,他不由自主地扫过她的面颊和身子,然后发现………
那纤纤玉手还正拍着他的肩膀,像是蝴蝶在她指尖翩翩起舞般迎上他的肩头,那双手让他感到极致美好,却又不忍亵渎。
轰隆的一声,他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像被轰炸了一般,只觉得万般不可思议。
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她,莫非是在勾引我?
自从她英雄救美男后,她在他的心中就瞬间高大了起来。他觉得她是真君子,临危不惧,平视众人。
他一生从未见过美好的山河风光,也从未见过如此美好的人。
这导致他多年前早就被治好的花痴病又犯了,直接大脑陨机,在她面前放弃了理性的思考。
本来出来是为了散去热量,然后使自己冷静一下,结果他感到他的身子更热了。
他……他一定只是有感于她的人品罢了!
他突然感到无名的害羞慌乱,于是转过了头去,敛下了一双如桃花般撩人的眼。
虽然做了多年的小倌,但他和女性相处的经验却约等于零。
而看着他不断做出异常行为的蓝沐秋则挠了挠头,待寒风吹到了她的身上,使她的困意驱散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只穿着薄薄心衣。
莫不是自己睡着了,然后下意识地脱了?可别让对方误会自己轻薄于他啊,他本来就爱乱想。
难不成是她半梦半醒间欺辱了他,他害怕得只能出来吹凉风?
于是带着愧疚的语调,她解释道:“我并非是有意轻薄于你的,只是……”
然而他转过头嫣然一笑,如花苞般盛开绽放,散出馥郁花香,他轻声点头道:“我明白妻主的意思。”
他当然该明白妻主的意思,那样好的人,是不会喜欢被千人踩万人嫌的小倌的。
他,配不上。
看着释然的他,她总算放心了些,但情起不知何处,她总觉得他如水的杏眸带了一丝丝的……失落?
于是她赶紧再表了一次态,就着皎洁月光,朗声道:“我绝不会逾矩的,我是正人君子!”
顷刻,她只看到他淡然一笑,更加以为是自己当初看错了,于是笑道:“那就好,我知道念初最善解人意了。早些睡吧,凑活一晚上,明天再晒晒被子。”
云念初点了点头,补充道:“明天妻主还得求见老师呢,是该早些睡。”
回到床上,就着月光,两人面对面,感受着彼此的呼吸交融缠绵在一起。
风吹草动,枝桠缠绕,蝉声鸣鸣,陌上花开,淡淡磬人心脾,微风拂面,她们二人一片静默无言。
不知为何,发生了今天的事情,两人都颇不好意思。当初勇敢劲儿过了,就感到当初抱着对方坦露心迹很羞涩了。
自打两人关系好了之后,都会面对面睡觉,怕转过身去睡会让对方以为自己不耐烦。而此刻,他们只觉得彼此的气息都喷洒在了对方的身上,总归有些暧昧。
尽管,她俩隔着一米,其实气息根本交汇不到一块去。
可是转过去也不是,不转也不是,蓝沐秋只好装作热的样子翻了个身,往着头顶的木制高沿房梁,用手扇了扇风,随口道:“好热啊。”
“是……是好热啊。”云念初坐起身来,从身边顺手拿起了蒲扇,很自然地皓腕灵动,给她扇风。
然后他柔声嘱托道:“那老师是个清高的。无论他说什么话,妻主应着就好。如果受了气,回来和我说,可以撒到我身上。妻主是要做大事的人,时刻得记着忍耐。”
她听到这话感到有些感动,下意识地顺着声源方向翻了个身,还是纠正道:“我并非想做什么大事,只是想获得人的尊严和体面罢了。纵使我受了气,也不会向你撒啊。我赚银子是为了咱俩,如果反而对你不好了,岂不是舍本逐末了吗?”
他轻轻地笑了笑,心里更是觉得开心。他为了尽早绑定她的心,好能让她帮他报仇,自然不会反驳她,而是说道:“妻主说的是。明日要买些水果给老师送去。虽然没有办法给珍贵的见面礼,但是礼数不能少。依我看,恐怕去一次也是难以成功的呢。”
顿了顿,他为了给她打个预警,于是解释道:“如果妻主想要考取功名,这关是绕不过去的。自打改革派上任以来,科举考试的许多规则都变动了。比如,由往常的三年一考改为了一年一考,而且每场考试都紧接着。”
他顿了顿,强调道:“而原本县试、府试是需要出卷子的,而现在则改为了由其乡镇各老师主持,用问答的方式来考取,若老师点头同意,则视为合格。这一关,其实考的不过是考生对改革的态度罢了,来确保考生是拥护改革的。”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那魏樱其实就是县试里的主考官啊!她要一个人过,只不过是点点头的事情。
只不过,为何他能这么了解呢……
于是她问道:“念初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妻主好羡慕。”
念初红了脸,嗔怪道:“我当初还以为皇帝招贤纳士,说不定还会同意男子科举呢。后来我想想,才明白是我自己因为执念而冲昏了头脑。皇帝虽然激进,但本质上还是想拉拢民心。她不敢这么做,那样恐怕许多女人要恼了她,反而不利于她了。”
她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让他宽心,然后随口说道:“我从前听过一句话,真正的优秀的人,不怕男女平等。我有时也在想,如若你有机会,恐怕大多数人都比不上你呢。”
“妻主又开念初的玩笑了,妻主还是想想明日见老师该说什么吧。”他笑意盈盈地,却不恼她,说道。
她也不由得思考了起来。
明日……明日她又该说些什么话呢?
在犹豫狐疑焦虑中,伴随着他煽动的缕缕清风,她终究是睡了过去。
然后还想着: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