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端正跪坐在小几前。
案角香炉袅袅生烟,浅淡的莲香轻轻笼住房间,一室静谧为轻快的脚步声所打破。
他眼睛一亮,正起身要去迎,燕归兮已然掀帘入室。
林疏桐匆匆抱拳:“师尊午安。”
燕归兮一颔首,在小几前盘腿坐下,林疏桐很有眼色地为燕归兮倒上一杯茶再回身落座。
“大比有了结果,魁首是道轩。”
燕归兮吹了吹热气:“你与风吟晚,被定做是平手,虽说是未到决赛,但考虑到战力,并列第二。”
这其实都无所谓。
林疏桐直接问道:“疏桐…比较在意师兄的事情。”
燕归兮似笑非笑望着他:“芜陵那时,凌云台就要阿照回去了,他能留到现在,已经算是难得。”
“殿下也已有半年不曾见阿照,想念得紧,回去倒也好。”
“确实…”林疏桐垂下眼帘。
话虽是这么说,却难免还有几分失落,他是很不希望谢照乘走的。
更何况上三天又不是什么好去处。
燕归兮见状,放下茶盏笑道:“不逗你了。”
嗯?
林疏桐讶异抬头。
“那小子不会乖乖回上三天的。”
燕归兮无奈叹息:“他必定会搞些事情,然后半路逃跑。”
“跑了也好,上三天这两日不大太平,阿照若是回去,怕是有人会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林疏桐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雀跃道:“那我是不是能去接他啊?多个人好照顾他!”
“我瞧你是被阿照灌了迷魂汤了,一天天的,恨不得和他绑在一处。”
燕归兮好笑,那笑里却还掺着些欣慰:“你且回去收拾收拾,准备截人。”
“好耶!”林疏桐一下窜起来,兴高采烈就要往外冲。
燕归兮别过脸,以手扶额,不忍直视这便宜徒弟:“站住,那么急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阿照一年半载不曾见了。”
林疏桐急急顿住脚步,险些一个趔趋一头撞上房柱,他慌忙转身,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收不住:“师尊还有何吩咐?”
“盯着阿照,务必要他先往积雪山养伤,如晦生不放人,就不许他出积雪山。”
语罢,燕归兮余光瞥见那张眉飞色舞的脸,心梗了一下,无奈摆手:“算了,你去吧。”
林疏桐拔腿就跑,穿过游廊时,还伸手去够檐边垂着的风铃,招得一串叮当铃声。
“是姓林?”有美人抬袖挑帘,自隔间款款行出,衣角烫金牡丹在日光下脉脉流光。
燕归兮瞧见她,眼神便温柔下来:“是,也确实是人妖混血,应当……是许姑娘的孩子。”
美人莞尔,半屋天光都失却了颜色:“倒是同照照有缘分极了。”
元宵怏怏坐在檐下啃萝卜,啃一口抬一次头。
抬头看到闻雀轩的半庭梅花,就不由得想起谢照乘和汤圆,接着更伤心地去啃萝卜。
兔子牙刚咬上萝卜,一道身影就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发现啃萝卜的它,二话不说把它捞进怀里,就朝房间里跑。
猝不及防的元宵,一口萝卜卡在了喉咙里。
“元宵!咱们找谢照乘去!”林疏桐意气风发。
怀里的元宵却诡异的没吱声,他揣着疑惑低头去看。
元宵木着眼睛,拍了拍腮帮子,咳出一大块胡萝卜,它深吸一口气。
“特么林疏桐你要杀兔子吗?啊?想请我吃人肉叉烧包直说!”
夜色浓如熟宣泼墨,只几豆灯火飘摇,烫开一洞明月低垂在星野。
一袖凤翅压于窗棂,少年倚在窗边望月,手边是一壶桃花酿,春风醺醺然沉醉,拂起高树柳浪。
“夜里风大,君上还是关上窗吧!”守在门边的侍从轻声建议道。
谢照乘摇了摇桃花酿,仰头饮下最后一口,掩上轩窗:“行了,夜也深了,不必再守着,去睡吧。”
那侍从犹豫片刻躬身告退,留下谢照乘一人坐在桌边,良久后,他吹灭烛火,落了一身月。
“哒—哒—哒—”
是手指叩击桌案的响声,不急不徐。
不到半柱香时间,驿馆外忽然吵闹起来,走水声此起彼伏,隐隐约约还能嗅见焦糊味。
连门外都有几个身影晃来晃去。
谢照乘剑眉向上一挑,悠哉悠哉起身行到窗边,没等他抬袖,窗户啪的下被打开,一张笑脸撞入视野。
“师兄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