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子。你有读书吗？读到几年级了？”　　“高二，不读了，没钱。”　　　　玲姐没说话，只是笑。她垂眸，落寞地说：“我有个妹妹，和你这般大，去年死了。”　　“怎么死的？”　　　　“在店里，和客人谈朋友，你懂什么意思吧？”　　白雁懂的，只要有暧昧关系，都说是谈朋友，别人就没什么流言蜚语可传。　　“后来呢？”　　　　玲姐抿唇：“后来，那个客人吸毒被抓了，我妹妹也吸毒过量，心脏衰竭，死了。”　　“哦……”　　“她不吸毒的，手臂上有个针孔，是被逼的。”　　“嗯。”　　　　“所以，你别沦落到我这一行里去。”玲姐叮嘱她，怕她年纪轻轻，因为没钱想不开，就沦落风尘。　　“你放心吧，我不会的。”　　　　玲姐微笑：“我这个人，很奇怪吧？我只是觉得，拉你一把，就像是帮了我妹妹一样。我以前没能拉她出来，现在要拽住你。我每天都会梦到她，很遗憾，夜里都睡不踏实。”　　　　她救白雁，也不过为了填补内心的愧疚之情。玲姐想要活下去，就必须依赖什么而存，如同菟丝花一般，依附藤木而生。白雁啊，现在是她的救命稻草，是妹妹的替身。　　　　白雁也懂这个道理，别人对她好，她也回敬几分。　　就这样，平平静静过完了两年。白雁每个星期都会给房子大扫除，每日都准备好一日三餐，伺候玲姐吃饭。幸亏玲姐是个好相处的，不挑剔吃食也不多嘴多舌。开心了，还会夸白雁两句，整日里笑眯眯的。　　　　某件事发生得很突然，玲姐“谈朋友”被抓了，公安机关决定收容教育她，期限大概是六个月至一年。房东不愿她们继续住在这儿，赶她们走人，总而言之，白雁走投无路，又无家可归了。　　　　玲姐走的时候，白雁连她的面都没见到，无法说声道别的话。　　幸好，白雁现在是成年人，可以主宰自己的生活。趁着有空，她偷偷溜回户籍地，更换了身份证，又查了查存折里的余额。或许是她想得太甜了，以前以为存折里的钱供她读完大学绰绰有余。现在一看，其实就两万块多一点，一年的大学学费都不够，早晚是没书读的。　　　　她叹了一口气，回家时，看到一则招聘广告：黄山大学招食堂工作者，学历不限，月薪面议，有意者请联系12243XXX。　　　　现在工作难找，特别是没有学历的人。现在有个机会，不妨去试试看。　　白雁一看是黄山大学招人，略有些犹豫。这样一来，会不会看见姜鳕？　　　　当初她意气用事丢了手机，不再联系姜鳕，恐怕对方早恨死她了吧？不知怎么的，思绪又回到从前的夏天。那个心高气傲的少年总是冷冷睥着她，遇事从不肯低头，自尊心特别强。　　　　白雁自嘲一笑，她算是哪根葱啊？人家姜鳕要背景有背景，要脸蛋有脸蛋，估计早就将她抛诸脑后，另寻新欢了吧？何况，是她先抛弃他的……　　　　快三年过去了，正是女大十八变的年纪，没准再见面，姜鳕都不认识她了。　　这样一想，心情又松快许多。　　　　在三年前，陈乔岩的所作所为，被她认为是天大的恶事，沉淀了这么些年，好像也渐渐放下了。只是那时因自卫而伤人的举动，白雁从不后悔。　　　　又想起姜鳕了，年少冲动，她有点想见他，背地里瞧上一眼也行。那一年，姜鳕应该是大三了。梦中的少年，不知又长成了何种模样。　　于是乎，白雁鼓起勇气，给黄山大学的招聘处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