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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集  高二第一个学期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快要过年了。  白雁再早熟,也会期待过年的热闹场景,早早就数着黄历上的日子,等待春节的到来。尽管没有人给她压岁钱,也没有人给她买新衣服,煮一大桌合她胃口的年夜饭,然而光是半夜穿梭在大街小巷,看漫天绽放的烟火,就足够令她感到愉悦了。  再过一个星期就放寒假了,白雁拿笔敲了敲姜鳕,问他:“你寒假会在哪里过?”  “可能在这里过,怎么了?”姜鳕目不转睛地看书,闲暇时,才答她一句。  “过年的时候,一起来看烟花吗?我知道黄石山半山腰有个亭子,视野辽阔,看烟花很合适,你去吗?”  “你这算是约会吗?”姜鳕从书里露出一双淡漠的灰瞳,定定望着白雁。  白雁被他那悠远的目光一注视,突然失了神,结结巴巴道:“才,才不是约会。”  “哦,那我不去。”他又退回书里,好似书中真有颜如玉。  诶?  白雁的脸颊又热了,她梗着脖子,又说:“那,就是约会。”  “哦,原来你想约我。”  “嗯……”  “我才不会羊入虎口,不去。”  “……”白雁明白了,姜鳕就是想耍她。  姜鳕突然笑了一声,勾了勾唇角,饶有兴致道:“蠢货,你怎么这么好骗?”  “明明是我信任你,所以才会听从你说的话。”  “哦,以后别太相信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姜鳕难得心情好,跟白雁多说了几句话。  下课铃响了,正好顺路,他们就一道儿回家。  白雁提议去吃麻辣烫,她想奢侈一回,在外面吃。而且今天白霞他们不在家,不需要她来煮饭。姜鳕无异议,他不点头,也不摇头,一般就代表默许她的行径。  白雁心情愉快,已经在心里盘算好等一下要吃的食物——她要点关东煮,粉丝,还有油条。油条放在滚烫的汤里泡软,汲取满满的酱汁再咬到嘴里,酸辣的汤汁一下子在唇舌间爆裂,产生巨大的力量,简直是极品美味。白雁打算让阿姨多放一点汤。食材的精华都在汤里,在冬日里喝一口暖身子,再惬意不过了。  她想得美美的,揪住一丢丢姜鳕的衣服,把他扯到小摊子前,问:“你要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姜鳕不和她客气:“哦,那就全部都来一份。”  白雁尴尬了,弱弱说:“你别超过七块钱,我最多请你七块钱。”  姜鳕又轻笑一声,意味不明,不知在嘲笑她穷酸相,还是觉得她这番讨价还价的样子诚实可爱。抑或,两者都有。  他轻声细语说了一句:“小气鬼。”  “你点吧,真的,我请客!”  “你吃什么样的,就给我来一份什么样的。”他倒是不挑,打算让白雁教他这种吃法。  姜鳕没吃过路边摊,他家人觉得不卫生,是垃圾食品,之前还曝出地沟油的新闻,更不敢让家里孩子尝试了。想吃这些东西的话,就让家里煮饭的阿姨试着做做,毕竟是酒店主厨,做些好吃的还不容易?  姜鳕的思绪飘远了,等他回过神来,白雁已经扬起一张大大的笑脸,将麻辣烫的塑料碗摆在他的面前。  白雁特地点了鹌鹑蛋,要知道一块钱才三个拇指大的鹌鹑蛋,平时都舍不得点。有这个钱,还不如再多加一块钱的粉丝,管饱。  姜鳕夹起一筷子的粉丝,往嘴里塞。他皱眉,没说好吃还是不好吃,细嚼慢咽,吞了下去。  白雁也不敢问,万一他说不好吃,岂不是倒胃口?  于是她一个人吃得逍遥自在,吸溜吸溜嗦着面,还喝了好几口温热的汤。  这时,店外突然响起一声鸣笛。有车朝店内闪了一下车灯,摇下车窗。  姜鳕回头,原本慵懒疏淡的惬意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与警惕。他站起身,对白雁说:“有人找我,我出去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出去,就有一名披杏色风衣的贵妇人撩帘走进来。  贵妇人看起来很年轻,脖子上戴着一串滚圆白净的深海珍珠,手间掐着小钱夹,对白雁淡淡一笑,目光落到了他俩还没吃完的麻辣烫上。  姜鳕一声不吭,拉着贵妇人往外走,喊:“妈,有事?”  贵妇人皱眉,声音不算大,却正巧飘到白雁耳朵里,她说:“你一个人住,每天就吃这些东西?”  后来她说的话,断断续续,听不清了。  白雁看着待在碗里浮沉的鹌鹑蛋,突然有些食不知味。  姜鳕平时不吃这些吗?怎么觉得他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一样,所有人都在提醒白雁。她与他相差甚远,她与他所处的环境格格不入。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管他呢!  白雁笑了笑,继续大口喝汤,大口吃面,吃了个十成饱。  姜鳕在外聊了大概二十分钟,终于回来了。他照常拿起筷子,刚想吃面,就被白雁拦下了:“都冷了,你还是别吃了。你平时好像不爱吃这些吧?我带你来吃,会不会强人所难啊?我以为我喜欢吃的东西,你也会喜欢的……”  她越说越不对劲,多说多错。最后,她尴尬地笑了笑,傻傻看着姜鳕。  “我想吃就吃,你管我?”姜鳕没理她,拿起筷子,继续吃粉丝,把汤都喝了个精光。  白雁不知该说什么好,一瞬间又有些开心。  姜鳕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不让她的自尊心受伤。  白雁提议:“下次,我直接买菜去你家煮吧?我们吃自己煮的,健康一点。”  “如果是在我家煮,菜钱我出,我不喜欢让别人花钱买我家菜。”  歪理,但很受用,白雁果断点头。  冬天的夜黑得早,还没到七点。店外头,已点燃万家灯火。  白雁和姜鳕就在这样雾霭浓厚的夜里行走,一前一后,如影随形。  白雁哈了一口热气,问姜鳕:“刚才那位,是你妈妈吗?”  姜鳕闷闷回答:“嗯。”  “她找你,做什么?”  “问一些近况,还有求我回家。”  “你不回家吗?”  姜鳕想怪她话多,可这句责备怎么都说不出口,他风轻云淡道:“我不想回家。”  “为什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白雁没话说了。  “我不想回家,和你不想回家的原因差不多。”  白雁懂了,她试探性地问:“家里很可怕,对吗?”  “嗯。”  “姜鳕,你真可怜。”  姜鳕皱眉,不爽地瞪她:“你说腻了我是好人,现在改同情牌了?”  白雁傻兮兮地笑:“嘿嘿,我想说的是。我们是同病相怜的两个人,现在是相依为命的朋友。”  “要脸吗?谁和你相依为命。”姜鳕斜她一眼,狭长的眼睛带些风情,绝非阴柔媚态。  “哦……”  “还有,我们不是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只有你很可怜,而我是可怜你的那个人,所以是我拯救了你。”  “哦……”用得着这样戳她心窝子吗?  “不过,你有了我,所以不可怜了。”  诶?  白雁愣了一秒,听他那句“有了我”,久久不能回神。  这个“有”字,包含了什么深意吗?姜鳕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雁想追问,却发现他早已大步流星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