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被杀害的新闻很快就被压了下去,而自己却通过网络找到了一些照片,全都是警察拍摄的。
警察是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找到她,她双手被人绑起来吊着,浑身赤.裸,全是都是伤口,脚趾甲被生生拔出六枚,肋骨断了三根。
现场还有很多针管,有人给她注射了高浓度毒.品,很显然是□□的习惯,那些人想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但她什么都没有说,不然那些人第一次来江小奇家的时候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他。
此时此刻,他盯着自己的手,想象着指甲被拔下来后鲜血淋漓的样子,难以言喻的疼痛在他身上蔓延,仿佛被吊在工厂里的人是他,而不是他所深爱的女孩。
汗水从他脸颊滑下来,他甚至没有力气抹去,任凭它掠过下颌,落在地上。
不知为何,江小奇突然想起许嘉上对他说的话,明明是年纪比他还要小的少年,为何会那样笃定地说“相信我”。
但他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轻易地相信对方。
因为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他的生活在离开纽黑文的那天就被彻底抹杀了,就连灵魂也在逃亡生涯中逐渐被消磨。
他是困在过去的囚徒。
而许嘉上,则是那个一脚踢开牢笼的人,不管他会带自己去天堂还是地狱,都足以让他从令人窒息的恐惧与黑暗里暂时离开。
“下一站,文汇路,可换乘7号线,请从列车前进方向左门下车。”
列车很快就进站了,速度放缓时江小奇透过玻璃窗屏幕想要寻找许嘉上的身影,现在虽然不是高峰时期,这条位于市中心的线路也是人满为患,在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中,他非常幸运地捕捉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江小奇差点落泪。
两人朝着同一个门口靠近,江小奇挤在拥挤的人群中,他盯着许嘉上的脸,拼命地想要快些下去。
可就在这时,他的肩膀却突然被人摁住。
江小奇瞪大眼睛,刚张开嘴,一双手就捂住了他的半张脸。
他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身后那人巨大的力量牢牢扼制住他缺乏锻炼的身体,这一刹那他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许嘉上同样也很惊讶,他立即往列车门口走,努力拨开人群,虽然不断说着“请让一下”却还是引来了几声低骂。
在地铁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他终于突破防线,用手硬生生将门缝掰开,然后挤了上去。
江小奇已经被人拖走,并不在门口的位置,列车启动了,与轨道摩擦的声响传入耳中,很快进入隧道,玻璃窗外变为一片漆黑。
“他们什么时候也会招这么弱的家伙了?”男人用力捏着江小奇的手腕,将他整个人都摁在紧闭的门上,高大的身形完全将他遮掩。
“你的同伙在哪里?”男人威胁道,“老实点交代!”
江小奇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可那个人却以为他只是在嘴硬,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有个人坐了整整两圈都没有下车,而且时不时还往他这边看。
这次的交易只有固定的几个老顾客知道,他们会分别在不同的站台登上列车,然后从他手里拿走对应数量的货物,并不需要把钱给他,因为早在三天前那些人就已经把款项汇入他们的账户里了。
他们向来讲诚信,拿了多少钱就会提供多少货物,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明显是遭人背叛,有人将他们的交易泄露给了那些家伙。
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组织。
当然,也有人会用特定的称呼去描述那些人,往往是用“Gost”这个单词,意思是幽灵。
他们像幽灵一样潜伏在世界上每个角落,干着自以为是维护秩序但实际上愚蠢至极的事,只要是被他们认定的目标都会遭受到无情的抹杀。
那些人虽然打着正义的名号,但是干的事却没比他这种□□分子仁善多少。
“我的耐心可不好,”男人压低声音,“你还不想死吧?”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小奇猛然想起,在纽黑文的那个下午,也是这个男人带着一行人闯入他的公寓,在一群白人中只有他一个人亚洲人,而他的身材却是最高大的一个。
所以江小奇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那时候自己被人摁在地板上,而这个男人就坐在他的沙发上,用皮鞋尖头抬起他的下巴,冷冷地问他:“你还不想死吧?”
就在江小奇的脑海里闪过曾经的画面时,地铁里忽然陷入一片昏黑,讶异的声音在人群里散开,所有人都没想到地铁上居然还能停电。
男人忽然一顿,本能地在黑暗中四下张望,下巴却在下一刻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
他下意识地想要还击,腹部却被击中,中午吃下去的快餐都快要吐出来了,那人还不肯放过他,扼住他的后劲,将他的脸摁在车门玻璃上。
“不管你是什么人,”男人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离开临江市,别让我再看见你。”
这个人的声线非常冷漠,用的是命令的口吻,他的指甲就低在自己的颈侧大动脉上,很轻易就可以划开最脆弱的地方。
男人额间瞬时冒出细汗,这种恐怖的压制力他只见过一次,这种小命被人拿捏在手里的感觉让他想起了某些不太愉悦的过往。
“你……是谁?”男人问道。
许嘉上并没有回答,此时列车已经进站,站台上的灯光投射进来,让昏暗的车厢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车门打开了,许嘉上松开扼制住对方后颈的手,一脚将他踢下车厢,居高临下道:“记住我说的话。”
男人刚从地上爬起来,看见车厢里的灯又亮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个人的脸,乘客鱼贯而出,迅速将他推攘开。
“要走赶紧走!”有人骂骂咧咧道,“别站在中间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