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枝喝茶的动作滞住,嘴角噙着笑看向四周。
两旁的侍卫个个面容凶如罗刹,将手里的红缨□□整齐地往地上再用力一拄,擂鼓般的重鸣声再次发出,震得现场噤若寒蝉。
何公这才负手上前,怒目瞪着地上摔的一地的家仆厉声骂道:“哪里来的下贱东西,敢在此处撒野。来人,扔出去,各打二十大板。”
“是!”
几个侍卫上前将一干人拖走。
其间有人不停大喊着:“老爷!老爷!”
那杜员外当众折了脸子,面上腾起红晕,形容不霁,站起来就想理论。
咚——
两侧侍卫再次将长中□□拄得震如雷响。
那杜员外被吓得一个哆嗦,眼中怒火须臾间消散了大半。
“杜员外,杜府是西街数得上名目的望族,王妃因此也敬你三分,今日请你来此处是为了共商要事。而你却放任一众下人将这醉花楼打砸至此,委实过分了些。”
何公是王府的太傅,直到沈灵语嫁过来前一直是他在代赵景行处理歧郡事务,歧郡百姓对他也是敬重有加,平日里也是一副淡泊作派,鲜少见着他如此动怒,下面的人无一不是惊吓万分。
杜员外见他勃然大怒,才恍然醒悟过来,拱手道:“是杜衡失礼了。这番损毁记在杜府账上,不日便照样全赔!”
“哼。”何公冷笑一声,面上未有分毫松动,“你当王府稀罕这点物件还是怎地?今日是我歧郡的王妃找你们来议事,你们一个个却把这里当成市场般放肆胡闹。更有甚者,竟带着家伙事来,我看你们当真是不把王府放在眼里罢!你们到底是来谈生意还是来行刺王妃的?来人!将那场外候着人随从搜查一番,凡携刀枪凶器者,一律当刺客抓起来,押进大牢里,量刑问罪!”
“是。”
此话一出,场上登时便有好些个人慌起来。
那杜员外上前两步,低头求道:“何公息怒!是我造次了!”
他抬头看向何公,见未有分毫动容,又转向对着沈灵语鞠了一躬,惶惶道:“灵语姑娘,今日是杜衡不知礼数了些。惊了姑娘安宁,扰了王妃一番美意,杜衡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这醉花楼的生意杜衡接了,就按王妃的意思来,杜衡决无半点推辞!”
场上的人见杜员外话至如斯,个个诚惶诚恐、坐立难安。摒息看着那坐在上面的女子怡然饮茶,不敢言语。
沈灵语端起茶碗,悠然坐在主位上,缓缓将茶碗里的花瓣吹开,轻呡一口花茶,半眯着眼感受那淡淡花香卷着舌尖一直萦向喉咙深处。
赵景行给的这花真不错,得让人传书让多摘点才是。
待一碗茶喝得差不多时,沈灵语才换出笑脸来看向何公:“何公如此生气作甚,不过是毁了几张椅子罢了,何必刹了这愉快气氛。”
何公听她说了话,才转身过来。恭恭敬敬地向沈灵语鞠了一躬,道:“姑娘万不可掉以轻心,此番你我皆为了王妃办差,定当郑重其事才对。今日来的都是歧郡有头有脸的人物,王妃也以厚礼待之,却不曾想因了几个下人闹得这么一出。今日幸好是你我在场,若是王妃亲临,惊了千金之体,只怕是在场的人没一个能担得起的。”
底下的人见何公对上那殿上坐着的女子这般恭敬,不禁暗自咋舌。
这女子先前还一副笑脸模样,他们也未放在眼里。此番再一细看,才觉出她气场与众不同来。现下才恍然,能代表王妃来与他们共事者,又得何公如此尊重,怎么会是普通的丫鬟。一想到这层,不由得背后渗出汗来,面面相觑如坐针毡。
沈灵语垂眸扫过,下方坐着的人脸上无一不是面色苍白模样,一颗吊着的心才缓缓落下。
沈灵语朝何公点了点头:“何公所言极是,是我想的不周。可老话说和气生财,今日请大家来是做生意的,怎好将这气氛坏了。不过是杜员外家中事务,你也未免太警觉了些,我看杜员外精于世故,想来定能将家事处理妥当。”
那杜员外听她如此说,立即又鞠了一躬道:“今日是杜衡失态,放任家丁如此胡闹,回去之后定会好好管教,还望姑娘、何公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