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
好,当然好。
美色在怀,肯爱千金轻一笑。
能不好吗?
睁开眼,天还灰蒙蒙的,林有乐下床去洗了把脸。
看着镜子里自己红红的眼眶。
他将湿冷的毛巾完全覆盖在脸上,片刻后,长长叹出一口气。
虽然已经决定要放下、要脱敏,但在还没好的伤口上撒盐会不会太狠?
阿瑾帮我拿一下毛巾。
阿瑾吃饭了。
阿瑾阿瑾!有狗子跑进来了啊啊啊!!
阿瑾,我买了周六的电影票,你给我把周末应酬都推掉听到没有!
阿瑾你轻点儿……
上辈子。
哪一声阿瑾没有得到他挚爱的人的回应过?
林有乐知道万事开头难。
可让他一声声叫着这个称呼,又怎么去忘掉上辈子发生的事。
“林同学,林同学?”
林有乐回过神,看着面前扎着马尾辫的文娱委员应艳艳,说了声抱歉。
昨晚没睡好,早上又起得早,难以在状态。
他问:“你刚刚说什么?”
“新迎晚会的事啦!”应艳艳说:“昨晚你走的太快忘了跟你讲,军训结束后有全校的迎新晚会,我跟班长讨论过,都觉得你身为我们班乃至我们这届大一新生的名人,应该要单独表演一个节目。”
林有乐听到这话,突然想起了跟高中相关记忆里的一些尘封画面——
他一个人站在灯光璀璨的舞台上,看不清黑漆漆的台下,舒缓悠扬的伴奏响起,他对着话筒念出诗歌的第一个字,突然间话筒就失了声,BGM还切换成了菠菜之歌。
台下轰笑做一团。
在“来来我是一颗菠菜”中,他对着坏掉的话筒背诵了一整篇千字诗文。
等背到最后一个字,话筒和切错的歌突然恢复。
负责迎新晚会后台各种技术运作的学生会成员上台向他致歉,但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噗嗤笑了,带着台下所有人再次哄堂大笑。
那是他一次察觉到来自别人的恶意。
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参加南泽高中的活动。
明知道有陷阱,还能跳下去吗?
在不知道背后是谁针对他的情况下,贸然上台,不就等着被人看笑话么。
“我就不了吧。”林有乐说:“我没什么才艺……”
“有乐你可以朗诵诗歌呀!”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应艳艳身后传来。
林有乐看到了庄梓俞。
庄梓俞肤白个高,穿着和大家一样的迷彩服,只是开着外套扣子、露出里面的迷彩T恤,T恤下摆扎进裤腰,皮带又箍出了瘦削流畅的腰线,他胸前挂了罗马硬币,坠子随着步伐轻微晃动。
潇洒与文艺并存。
“朗诵也好,背诵也行。”庄梓俞弯起眉眼,冲林有乐说:“这些对有乐你来说,都是再简单不过了的事吧?”
林有乐看着凑近来的庄梓俞。
那笑眼弯弯的模样跟上辈子极力怂恿自己去朗诵的模样竟然重合到了一起,他突然想起,前一天在宿舍楼里庄梓俞要握拳又克制住的样子。
林有乐眉轻轻一抬,面上不动声色。
有意思。
林有乐不怎么巧合的联想到了些东西——
上辈子自己从开学到军训结束,整个过程中没有跟任何人交恶。那么,除了南泽某些已经约定成俗的排外和霸凌规则以外,是不是有更特别的原因,导致他在那个时间节点,承受了不应该承受的恶意、戏弄和羞辱?
林有乐不想恶意揣测庄梓俞。
因为庄梓俞没有针对他的理由,除非是恶趣味。
可恶趣味是一时的,怎么可能维持三年之久?
上辈子庄梓俞是他整个高中期间唯二的朋友之一。
另一位就是齐瑾,但跟齐瑾的关系在高一下半学期突然间毫无征兆的就淡了,高二之后开始不怎么交谈,高三干脆碰面都不打招呼了。
庄梓俞曾经试图从中调和,但收效甚微。
一是齐瑾的态度强硬,二是他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
因为被齐瑾明显的冷淡刺激到的那晚,他在被窝里边哭边做了好几张试卷,一夜通宵然后病倒,那种铺天盖地的委屈和令人头重脚轻的病毒一起被药物消灭。
剩下一点可怜的骄傲和自尊,让他不可能再低头。
他一直把庄梓俞当好朋友,整整三年。
但有没有可能……
如果错怪庄梓俞,他愿意道歉。
“朗诵我当然可以。”林有乐对庄梓俞说:“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