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离开时郑重其事地嘱咐印岚:“岚姐你当心点,别让它咬了,你看它刚刚在医院的样子还是有些兽性的。你晚上睡觉一定要锁好门,外面有响动千万别开门,免得它咬你……” 印岚连连点头,等她一走就丢掉九霄云外,眼巴巴地冲到哈士奇面前、捧着脸笑嘻嘻地看着它。 哈士奇觉得她这个眼神像要劫色,想了想自己现在的状态——她应该不会这么重口吧? 它默默地蜷起身体,往角落里缩了缩。 印岚温柔地说:“宝贝儿别怕啊,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来,吃饭~” 她抓了几颗狗粮送到它嘴边,它死死咬住牙,坚决不张口。 印岚万分不解:不是说它腹中空空吗,应该饿得不行了吧?怎么还挑食呢? 她把狗粮放到鼻子下一闻,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这什么怪味?难怪不吃……” 她赶紧扔回狗粮盆,嫌弃地拍了拍手,想起小时候也养过一条狗。 那时她在上初中,一天放学回家,看到它在家里,好像是某个亲朋送的。 小家伙在她家的第一顿饭是白米汤泡干饭,吃得津津有味,一粒一滴都不剩——那时候哪知道什么狗粮,都是人吃什么它吃什么。 或许这只哈士奇也是吃人饭的。 印岚站起来,拍了拍哈士奇的头:“等着,妈妈给你做饭去!” 哈士奇嗷地一声跳起来,吓了她一跳:“你怎么了?” “汪呜——” 哈士奇想咬死她。叫他宝贝儿就算了,还想当他妈? 它深吸一口气,扭头再次趴在沙发上,悲愤不已:我为什么不吃人肉?!吃人肉就可以咬死她了! 印岚见它没攻击自己,一琢磨笑起来:“看样子是激动的!” “……”激动你妹! 她马上跑进厨房,乒乒乓乓地忙碌起来。 她厨艺一般,做得最好的是杂酱面,直接就做这个。 做好后,她端了一碗放在茶几上,拍拍哈士奇的背:“来~二哈,可以吃了。” “……”你才二!你才哈! 不过它着实饿了,只好慢悠悠地扭过头来。 “……”杂酱面?让他吃杂酱面?! 哈士奇幽幽地望着她,考虑要不要从今天开始吃人肉。 “快尝尝。”印岚期待地看着它。 它纠结了一会儿,瞟了一眼还放在茶几上的狗粮,觉得杂酱面好歹是人吃的、不辱他面子,就伸出了爪子—— 毛茸茸的爪子搭在碗沿上,他一愣:这样的手拿筷子会吓死人吧? “小心!”印岚怕它把碗弄翻,死死地按住。 哈士奇心累地闭了下眼,收回爪子、挪动尊臀,埋头呼哧呼哧吸溜面条——筷子什么的想太多,她根本就没给他准备。 印岚松口气:“原来你真的会吃面啊~能吃就好了!”能吃是福。 她还没吃晚饭呢,转身去厨房另端了一碗出来,坐在哈士奇身边。 哈士奇闻着她碗里飘来的香味有点不对,抬头看去。 印岚看见它的动作,放低碗方便它看得清楚一点:“都是一样的,别吃着自己碗里的还望着主人碗里的!” 哈士奇傻了。 哪里一样?她的那碗有香菜、有葱花,他这碗除了面就是几颗肉丁,连咸味都没有,汤汤水水也没有!!! “嗷~!”它愤怒地咬住面碗。 哐当—— 碗碎成三片,砸在了茶几上。 印岚:“……老子家祖传的杂酱面专用碗,你这个——” 她举起筷子想打狗。 哈士奇一翻身跳到地上,戒备地看着她。 印岚脸色煞白,抱着碗往后一退,声音颤抖地自言自语:“不会被朱朱那个乌鸦嘴说中了吧?” 跑来得及吗? 狗的撕裂能力如何?万一扑倒了她,会不会撕碎她? 呜,就算咬一口也会很疼啊,事后还得打狂犬疫苗…… “嗤!”哈士奇鄙夷地喷了口气,抬起前爪搭在茶几上,低头从她杯子里喝水。 印岚还是害怕,又往后退了退,捧着面瑟瑟发抖。 哈士奇一口气把她的水喝了大半,再次跳上沙发,闭上眼假寐。 印岚渐渐放松,端起杯子喝水压惊,喝到嘴里后才想起它刚才喝过,又一口喷了出来:“呸!你自己盆子里有水,为什么要喝我的?!” “……”谁他妈要喝狗盆里的东西?! 突然,印岚放下杯子、抱着面冲进厨房、将门反锁——动作一气呵成,害怕刚刚那一大声,它又跳起来咬人。 她终于正视起朱朱的告诫来,洗澡的时候也将门反锁,洗了一半想起——狗不至于会开门吧? 不过它有几十斤重,万一不小心碰到门把,可能会碰开,还是锁上安心点。 …… 临睡前,印岚拿了条毯子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前,轻轻给它盖上——晚上开着空调容易着凉,关了空调又怕它热,只能如此。 哈士奇并没睡着,懒懒地抬起眼皮,猝不及防看到一对白得发光的半球,整个人……整只汪都傻了。 印岚见它睁眼,马上后退,温柔地说:“别怕,刚刚不是故意凶你的,谁叫你弄坏东西?除了你的玩具,家里其他东西不能弄坏知道吗?” 印岚知道狗听不懂人话,但人的态度它感觉得到。见它没有过激的反应,她知道自己做对了,伸手摸了摸它脑袋:“晚安~” 哈士奇还在懵逼中。 她穿着黑色的蕾丝睡衣,里面是V领细肩带,外面套着长袖薄衫,胸前一大半风景都在外面,没在外面的也若隐若现。 哈士奇默默地扭头往靠枕后钻——与当红女明星共处一室,真特么刺激! …… 夜里三点,小区里仍有几扇窗户亮着灯,偶尔可见人在屋中走动。 哈士奇安静地趴在沙发上,一团黑雾在窗外显现,涌动了一会儿后渗过玻璃、钻到屋中,凝成了人形。 哈士奇猛然睁眼,化作一道白光飞走,在客厅一角化成人形,赫然就是因为牛排封杀了印岚的白毅。 白毅看着“来人”,是那个医生,叫叶良辰……不!不是这个!不过到底叫什么他忘记了,反正是姓叶。 明显是个鬼魅,浑身阴气缠绕,很年轻——至少比白毅年轻。 叶胜辉瞄了白毅一眼,笑得有些渗人:“大晚上的裸奔不太合适吧?” 白毅厉眸一瞪。他从本体化作人形,身上自然没有衣服,皮毛都变成汗毛了,于是现在赤条条地耍着流氓,还好面前的落地灯挡住了关键部位。 他轻轻掐了一个手诀,身上马上出现一件白袍,看样式至少是秦朝之前的。 这是一件法器! 叶胜辉见上面散发着柔淡的光芒,似有若无、已臻化境,忍不住有些眼红。 白毅脸色泛白、气息不匀,加上之前在医院时的观察,叶胜辉肯定他受了重伤。但他有这件宝物傍身,叶胜辉却不敢肯定自己是他的对手。 还是先礼后兵吧。 叶胜辉抬手作揖,乖顺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早觉得白总不是凡人,又不敢肯定,所以便没去拜会,今日相遇也算有缘。” 白毅眯了眯眼:“听你的口气,这座城市不只我们两个异类?” “这个我就不知了。不过昨日气场异动,像妖魔所为,傍晚时还出现了异像,像大能交手。”他突然一顿,惊讶地望着白毅,“莫非是——” “是我又怎样?”白毅睇着他。 “不敢怎样!”他马上低头,“只是我来人间几年,好不容易谋了个工作,本想安安静静躲在人群中,却不想人群中还有和我一样的异类,让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你做了亏心事?” “没有没有。”叶胜辉急忙摇头。 白毅扫他一眼,从头到脚,冷哼一声没有评价。 一只鬼躲在人群里要怎么修炼? 阴气外放会给人类造成伤害、带来厄运,但叶胜辉并没有收敛阴气,显然不是个善茬。 想到这,白毅忍不住自吹一波:像他这样自力更生辛辛苦苦开公司赚钱就为了买牛排的老实鬼怪可不多。 叶胜辉见他走神,眼睛飞快地往印岚房间瞟了一下,而后脑筋一转,试探地问:“不知道和白总打架那人……” “你在担心什么?”白毅冷冷地看着他,“那人要找麻烦也是找我的麻烦,难道还会管你?” 叶胜辉面容微僵,觉得被他轻视,心里生起一股怒气。但他不知白毅深浅,不敢动手,更知自己有几分道行,只能压下不快。 他拱了拱手:“白总教训得是,是我杞人忧天了。不打扰您休息,我先走了。” “以后不准来这里!”白毅袖子一甩,一道流光飞过,叶胜辉直接被弹出了窗外。 他暗暗一惊,脚尖轻盈地在栏杆上点了一下,顺势飘落至9楼下的地面。 地上,并没有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