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二的视线一直跟着余己,见他站起来,朝着自己转过来,伸出已经用手帕擦干净的手,毫不迟疑的将自己的手搭上去,顺着余己的力道站起来。 由于蹲了太久,腿已经麻了,踉跄了一下,就被余己又抱住了。 不过余己很快放开钟二,让她坐在石阶上,蹲着给她捏小腿的穴位,缓解酸麻。 “是不是特别无聊?”余己问。 钟二按住了他的手,用拇指搓了搓他的手背,摇了摇头道:“没有啊。” 余己也搓了搓她的,又问:“你饿了吗?” “饿了。”钟二点了点头,已经快黑了,中午吃的那点粥,早就蹲没了。 “先去一趟济世医馆行吗?”余己说:“我要结一下帐。” “离的不远,就在前面转弯,”见钟二点头,余己极自然的牵起钟二的手,朝着小巷外头走。 钟二是不介意被牵的,但这里是巷口现在没什么人,几步之外可就是大街,人来人往的,这里可不像现代当街抱着啃都没事儿,古代就算是成婚的夫妻,也没有上街牵手搂脖儿走的。 走到巷口的时候,钟二还是借着别头发的引子,把手拽出来了,主要不想出去遭人围观指指点点。 余己停下回头,见钟二整理头发,还伸手帮她正了正发簪,然后见她脸上沾了一点树绒,又用指尖刮下来。 他这一系列动作做的极其行云流水,好像青鸾蜕皮的时候帮着撕皮一样正常。 但是这种又是别簪子,又是摸脸蛋的举动,看在任何人的眼里,都是借机耍流氓。 钟二被撩的头皮发麻,就听余己又压低放软了声音,问了一句:“一会想吃什么?” 余己是不吃外头东西的,不过他打算请钟二吃,余己实际上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淡定,他施药寻诊的过程,比以往潦草了数倍。 生怕钟二觉得没意思,半路走了,或者以后不愿意再跟他来。想要请她吃东西,不乏讨好的意味,他一个人太久了,可算有人陪,欢喜的不行,也生怕她觉着自己无趣,再不理会。 为了和她一起待着,余己连姜子寒跟他说过的话,都顾不上了。 钟二被摸了脸蛋,又遭遇余己软声宠溺款的语调,膝盖一软,俩腿儿顿时跟面条似的,要朝地上出溜,下意识的就气若游丝接了句:“吃面条吧……” 屏幕上的小天使也让余己骚了一脸,个个替直播员点蜡。 小白:不行了,这种无形的撩最为致命—— 霖中月:就是啊,这种一脸纯真的撩骚,能撩死人的啊。 janeshay:别说直播员,我都想冲进去,让他摸两把,抱一会儿! 雨婷:我我我,我上某宝定制一个虞姬同款的男友。 梦鲤:我也要,我也要—— 太月:@雨婷来个连接。 余己点了点头,万幸没有再来拉钟二,钟二跟在他后面,两人穿过一条街,转个弯,就看见了济世医馆。 两人一进去,药柜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有点胖,一脸和善,对着两人撩了下眼皮,就慢悠悠道:“一共取走五十七副药,”男人随手扒拉了几下柜台上的算盘,“算你十三个铜珠子。” 余己点了点头,从袖口掏出了一个小袋子,将小袋子倒在柜台上,数了数,只有十二个。 男人一脸和善都垮了,眼睛一斜歪,余己正要说话,被他不耐烦的打断,“去去去,走吧,就这些,别站我这碍眼。” “新鲜的草药,还是前些天的价钱?”余己丝毫不介意他的态度,又问道。 “那要看你能采来什么,”男人顿了顿,又到:“你去后院,给我看看新收上来的山参,我给一个铜珠子。” 余己转头对着钟二道:“等我,很快。”说着就从侧门去了后院。 余己一走,中年男人马上对着钟二招手说:“你是他的什么人?快劝劝他吧,整日施药有什么用,谁又记得他的好?” 钟二站在门口,闻着一屋子汇聚交叠的苦药味,失笑问道:“他经常施药吗?” “呵,”中年男人说:“经常?他也得有那么多钱啊,总之一有钱就来买药材,买完就白送,没钱了就去山上采,采完卖了钱,接着买药……” 钟二嘴角抽搐了下,这时候余己从后院回来,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然后不情愿的拿了一个铜珠子给余己。 余己接了铜珠子,一句客气的话不说,拉着钟二转身就出了医馆,一路将她拉到了一家热汤面的小摊前,指着冒热气的面锅说:“他家的生意很好,味道应该也好,”余己说着把铜珠子递给钟二,“你吃吧。” 钟二捏着一个小小的铜珠子,心里百感交集,暗暗将她袖口里两个小丫头给她备的满满一袋子银珠子朝袖子里头塞了塞,把铜珠子又塞回给余己,揪着他的袖子,朝小巷里停着的马车走去。 “天快黑了,就不在外头吃了,”钟二拉着他上了马车,选择跟他坐在了同一侧。 但凡车不稳,钟二坐不住座位,余己就伸手圈她的肩膀,到后来,索性把手箍在她的腰上,紧紧搂着。 钟二脑子里此刻却没什么风花雪月,她琢磨着姜子寒都把余己弄府里养着了,不可能在钱财上吝啬。 但是仔细回想一下,余己那里除了一柜子的药,和她上次躲衣柜的时候,看到的两件换洗的衣服,确实过的很清苦。 她先前只以为他就这个不染凡俗的风格,没成想原来真相是没钱? 要是照男人说的,有点钱就去施药,多少钱也禁不住这么散啊。 钟二侧头看了看余己,抬手掀开他的帷帽,挽在帷帽里的长发,顿时跟着帽子散下来,披了钟二一肩。 不会连买根儿红头绳也没钱吧……她发现余己从不束发。仗着头发顺滑吗? 她顺着余己的头发,又一寸寸的仔细看他,心中一声轻叹,叹的自己心弦乱颤。 余己甚至都不能用这个本来的样貌出现在街上,否则就会被当成妖孽,那些哪怕受过他恩德的人,也有可能会成为排斥他最激烈的人。 她不知道他苛待自己,无私奉献的傻子行为,是不是圣母上身。 但真正的行医济世不求回报,钟二发誓,她一生,只见过这一个。 她动了动唇,想问他为什么,最后话在舌尖绕来绕去,变成了“我那有两箱闲置的草药,回去我叫人送去你那里吧,反正留着也……” “不需要,”余己拒绝的很干脆,反倒是钟二一愣。 “我这个月的月钱,明天发下来。”余己揽着钟二的腰,转头几乎是和她鼻尖对鼻尖,带着明显的哄人味道说:“发下来,请你吃面,去餐馆里。”不是街边。 他只以为刚才钟二不肯吃,是嫌弃街边的摊位。 钟二呼吸一窒,正在考虑是要闭眼还是索性朝前凑的时候,余己却转头了。 屏息眼睛闭一半的钟二:“……” 屏息瞪着眼的小天使们:“……” 钟二掰开余己的手,气哼哼的坐到他对面,将脚往凳子上一蹬,任马车如何颠簸,都坐的稳如泰山。 余己保持着搂她的姿势好一会儿,才愣愣的转头看她,隔一会儿就站了起来,又凑到钟二的身边想抱人,但见钟二的脸色不好没敢,只好规规矩矩的坐着。 小天使们看不下去,刷起营养液吸引钟二的注意,纷纷嚎叫。 执迷不悟的明明:你快让他抱吧,(/▽╲)好可怜。 记事小簿:老夫的少女心已经炸了,受不了这个眼神,快让他抱。 雨婷:抱抱抱,我手按在投诉键上哦。 果果酱:我的天,心都化成水了。 …… 钟二看了一眼直播屏幕,默默朝余己跟前挪了挪屁股,实际上小天使不威胁她,她也扛不住余己的眼神。 余己见她凑过来,眼睛顿时亮亮的,又伸手抱她,还把她的头按在了自己肩上。 “你休息一会吧。” 钟二:“……”我休息你个大头鬼。 当天晚上,钟二在余己那里喝了好几碗粥,回自己屋子干了一大瓶营养液,呼呼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一早上坐在床边上愣了好一会儿,洗个脸清醒后,又跟上班打卡似的朝余己的别院去,门口只余两个小丫头在她身后痛心疾首咬手绢。 一连好几天,钟二早上给老太太请安之后,就朝着余己的别院跑,那两箱子药,到底还是搬去了余己那。 姜子寒一连几天没影,余己没拿到月钱,一提起他,脸色很不好,惹的钟二直笑。 钟二送去的两箱子都是珍贵草药,两人加工了好几天,钟二一个食肉属性的人,生生喝了好几天的白粥,不觉得单调,反倒甜的心里直翻砂,生生把余己的米喝没了。 “我让厨房给你送米吧,”钟二从身后搂住余己的腰,顺着他的胳膊下钻出来,探头看了看半罐子咕嘟嘟的米粥说。 “不必,”余己说:“今天要上山采药,顺便去买点。” “啧”钟二没再说什么,余己有些事很固执,她不打算说服,只搂着他的后背直晃悠,果不其然,听余己又说:“你跟我一起去吧。” 她把笑藏在余己的后背,吭叽道:“好呀。” 小天使们看了好几天这两人的相处,现在满脸mmp之余,每天都觉得噎的慌。 要说搞上了吧,这俩人顶多搂搂抱抱,嘴唇要蹭上n回,恨不得只差个0.1毫米,都能半路转折,心特别累。 但是要说俩人没搞上,整天跟连体婴儿似的粘一块儿,日常互动比搞到一起的还甜蜜。 钟二准备着跟余己一块儿上山采药,看了一眼直播屏幕,纳闷的嘟囔,“这两天怎么留言的这么少……” 好在她现在营养液数量很可观,并不着急。 那天她对小天使们循循善诱,围绕着她要搞个对象的主题。 毕竟是要搞余己,而原男主是姜子寒,等于拆官配,她还真怕有原著党投诉。 结果小天使们很淡定,出乎她意料的好说话,告诉她随便搞,使劲儿搞。 ——只要你搞得到。 只不过钟二并不知道小天使们的潜台词,她最近也没什么功夫智商,去思考深奥的东西。 各种颜色的废料已经占据了她的脑壳儿和灵魂。 两人坐马车出城,钟二没打算带人,但是原女主父亲给配的影卫无时不刻都跟着,她也没去管。 上山后,她背着个小号的筐,兴致勃勃的跟着余己的身后捡漏,临近中午的时候,两人到了山顶的位置。 钟二累坏了,靠着一棵树直腰,余己见她停下了,就站定等她,还拽着袖口给她擦脸上的汗。 清风掠过,带动余己身上的香气,幽幽扑面而来,哪怕钟二已经解了毒,也依旧沉迷不已。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撒在两人的身上,斑斓光影,如梦似幻——正是偷鸡摸狗,勾搭成奸的好气氛。 钟二抬手抓住了余己给她擦汗的手,用指头轻轻勾了下他的手心。 慢火“炖”了这么久,香气每天馋的钟二五迷三道,这都跟到“深山老林”了,不吃?实在辜负这良辰美景。 山不就我我就山。 钟二另一手撩起余己的帷帽下摆,并没有掀开,而是弯下腰,顺着帷帽的下方,贴着余己的胸口,整个人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