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能搅黄他的亲事?卫川觉得许小北不具备这个本事。
从始至终,卫川一个字没说,他一直绷着脸看许小北独自表演。
直到她弯腰鞠躬时露出脖颈处白晰的皮肤来,他才不自主地咳了一声。
小姑娘出汗了,头发紧紧贴在脖子上,不知是不是冷了的缘故,耳际处的皮肤起了一层小疙瘩,看得他喉咙痒痒的。
小姑娘说完就走,走得很快,瘦削的肩一抖一抖的。卫川不知为何突然想到那么大的背筐背在她肩上她会不会疼?
真是魔症了。
他左右晃了晃脖子,把这念头赶出去,将野鸡扔进背筐后,拎着野兔,又慢悠悠往下走。
许小北背着空筐下山,脑子里都是卫川不声不响的模样。
长得倒是很合她胃口,可他救了人就走,给点蘑菇也没啥表情……
你淡泊名利也得做个人好不好?
她腹诽着,到山脚下时,山路边蹲着几个守株待兔的小青年,一见她便围了上来,献宝似的抓起自己采的蘑菇就往许小北的背筐里面倒。
许小北一把按住筐口,警惕地看着那些人,“干什么呢你们?”
“帮你采蘑菇啊,看你们姐俩,采了一天这筐里咋一朵都没有?”
作孽呀。
许小北深吸几口气。既然碰上了,干脆就把事情解决了吧。
她把筐口朝下捂在地上,一脸严肃,“各位同志,既然赶上了,那正好我有几句话想说。承蒙各位关爱,以前帮了我不少忙,我这里表示深深的感谢。不过从今往后,蘑菇不用你们帮着采,我家的活也不用你们帮着干了,你们也不用关心我的事,真有啥要紧事想交流,尽量让你们对象亲妈亲妹啥的找我就行。我说明白了没?”
这些小青年啥时候被许小北这么刺激过啊。这姑娘见谁都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跟任何一个都没说过重话。
今天突然严肃起来,大家都愣住了。虽然有个别人觉得许小北板着脸更带劲了,但大多数人还是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那复杂的,比蘑菇种类都多呢。
“小北你怎么了,是不是队里那些女青年又找你茬了?你就说吧,又是谁对象干这事儿了,咱们一定回去好好教训教训。闲得她们!”
“是啊小北,有话你就直说,咱们都把你当亲妹子,可不能让别人这么埋汰你!”
许小北扶额,“没人欺负我,我就是想关上门过点清净日子,拜托大家以后别再关心我了成吗?”
求求你们,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小北,你今天这是咋了?是心情不好?走,哥上河里给你抓条鱼回家吃去。”其中一个叫二柱的想哄她,笑着往前凑了一下。
许小北被逼得没了耐性,“聂二柱同志,我心情很好,要是大家能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心情会更好。”她沉下脸来,一字一顿地说。
聂二柱哑然。众人也被她冷若冰霜的模样弄得不知所措。
从前这丫头张嘴闭嘴哥哥长哥哥短的,虽然开始听着难受,可听着听着就习惯了,习惯着习惯着,慢慢就受用上了。现在连名带姓的,不但哥哥没了还换了个同志。
人间三月天突然变成人间三九天……
这谁顶得住?
许小北趁他们一脸懵B,拉着大姐就走。
许小南一步三回头,一会儿觉得男青年们可怜,一会儿又担心今天空手而归挨骂。
没多一会儿,卫川下山了。
到了山脚处,他看见一群丈二和尚直盯盯望着姐俩的背影,凄凉又失落。
秋风扫下的落叶在他们脚下堆了一层,把氛围烘托得相当到位。
甚是应景。
那帮男青年都特别崇拜卫川,听到脚步声后从刚才懵懂的状态中回神,渐渐朝卫川围过去。
“卫川哥,又打兔子了?”
卫川点点头。
有眼尖的又看到他背筐里的野鸡尾巴,“卫川哥,还有野鸡是不是,打了几只?”
“三只。”他话不多,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就好像打两只野兔和三只野鸡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事一样。
他被这些人簇拥着往下走,突然有人咦了一声,指着他身后的背筐问,“这,这不是许小北家的背筐么?”
农闲的季节,他们几乎天天往许家的背筐里塞蘑菇,塞野果,就是不认得自家的筐,也认得许家的筐。
“真的啊,真是小北的背筐!”另外几个人确认。
卫川听了也没否认,“是许小北的,她刚送了我大半筐蘑菇,可能怕我没办法拿,就把筐也留给我了。”
什么!
许小北不要我们的蘑菇,却送了卫川大半筐蘑菇!许小北竟然倒贴?
她还那么细心地为他考虑,直接把筐给他了?
那她刚才坚决与咱们划清界限,难不成是……因为卫川?
啪嚓。啪嚓。
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那是男青年们被人过河拆桥后心碎的声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