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乐丝这才注意到这双属于海尔达姨祖母的金色竖瞳，比起鸟类更像是爬行类。

这是一双属于龙族的眼眸。

“我们的龙族血脉全部来源于我母亲。而作为人与龙族混血的海伦没有激发「龙化」。”海尔达像是想起了遥远的事情，声音里带着几乎难以察觉的怀念，“我是被我母亲人为激发的「龙化」，靠着「龙化」才在仪式上活了下来。”

海尔达没有解释什么样的仪式让她差点失去性命。她的语气更像是在谈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过去的血泪对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不论如何，她赢得了最终胜利，她成功活了下来。

因此她才能站在这里。

“人类与龙族不同，生长期很短。所以人类的「龙化」也更为危险。与此同时，人类熬过生长期便不必担心有后顾之忧。「龙化」的自然激发只会发生在生长期。海伦与你便是如此。”

海尔达盯住了西格蒙德。

“这就是为什么当年您盯我盯得那么紧？”西格蒙德斟酌着语气问道。

他年轻时辛勤学习火元素魔法，在海尔达和梅的手下简直可以说是受尽磋磨。甚至有时候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姑姑和姐姐是不是真情实感的在讨厌自己。

海尔达懒得回答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她将目光再次放回了桃乐丝身上。

“自然激发的「龙化」是对你天赋的一种肯定。发生在如此年幼的时期，除了迪安恩妮我还没见过第二个例子。”

西格蒙德和克洛丽斯都清楚，迪安恩妮是当代龙王的名字。她被誉为是龙族近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天才，七重「鳞化」后成为了龙族历史上最年轻的真龙。

“龙族血脉不是什么病毒。”她撇了眼西格蒙德，显然对他的自乱阵脚非常不满意，“它在这种时候被激发，只能说明你的身体到达了某种条件，或者你能够承担它给予的力量。”

她的话语算得上是给格林一家的定心丸。

“丧命的可能性确实有，但微乎其微。”海尔达的金色眼瞳直直望向桃乐丝的眼底，“只要你想活下去，龙族的血脉就是你的力量，它们会回应你的呼唤。”

“这是我的经验之谈。”海尔达语气平淡地说道。每当话题靠近她自身，她总是会显露出这样的情绪。像是在谈论一个陌生人。

“生死没那么多飘渺的可能性。”海尔达继续说道，“如果你想活下去，你就会活下去。与此同理——”

“如果你死去，只会是因为你渴望死亡。”

桃乐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恍惚间想起了耀塔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白骨支柱，那些从容赴死的人类为自己安排好了后路，义无反顾投入墓穴。

那是他们所选择的死亡。

西格蒙德咬紧了牙冠，强迫自己尽量不露出异样的表情。在得知桃乐丝不会轻易因为「龙化」失去性命以后，海尔达的话语让他回想起了多年前的记忆。

带着信件翻山越岭披星戴月来到夜笛谷的梅、读过信后泪流满面的母亲、从遥远的炎城传来的种种问候，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海尔达姑姑……

更多的内幕全部都是他从只言片语中平凑出来的断章。桃乐丝远远称不上一重「龙化」的痛苦已经让他和克洛丽斯感同身受，急得焦头烂额。

远在异国他乡的海尔达，又是用怎样的心情迎来的人为激发的「龙化」呢？

他记得据炎城消息所说，不死鸟的回归仪式用了七天时间。所以现在借助火鸟的身姿站在他眼前的人，用七天的时间结束了七重「龙化」。

然而她从来没有和他们透露过只言片语其中的痛苦。

梅时刻忍受着天赋带来的痛苦。海尔达又何尝不是如此。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海尔达没有回头，继续平淡地说道：“「龙化」无法逆转也无法停止。等一重「龙化」结束后，就去看看海伦吧。”

“近期我会让梅过来，直到一重「龙化」结束再离开。”

火鸟最后用温柔的目光打量了桃乐丝一遍，随后双翅一扇掀起了熊熊火焰彻底遮住了自己的身形。

等到烈火中再次凝聚出火鸟的身形，早已经变回拥有火红眼瞳的海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