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屿萧在整个公寓里转了两遍之后，终于在客卧的书架上他看到了个黄白相间、毛茸茸的小脑袋。何屿萧踩到椅子上，想抱它下来，小猫却不领情，继续往后退，缩到墙角，还伸出小爪子在他手背上挠了一下，挠得不轻，直接挠出两道浅浅的血痕。

何屿萧哄了半天，却拿小猫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暂时离开，等小猫自己愿意下来。

不是他忘掉小猫了。

是他的确不知道这只猫是江牧哲养的。

在见到阿离之前，他们其实是谈论过养猫的事的。

那段时间江牧哲约过他很多次，但他的确工作上忙，就都没有赴约。只是他素来讲公平，他找江牧哲，对方总是有空；江牧哲找他，他不是不能赴约，就是要另改时间。没有道理江牧哲还在上学，课余时间多，就要拿来配合他。所以在江牧哲提出，他一个人写论文也是无聊，他可以拿公务来这里一起，他就去了江牧哲的公寓。

他当时还在看公司这个季度的报表，江牧哲却蓦地兴致盎然，问他：“你喜欢猫，还是狗？”

他没有太在意，随口回答他，“猫吧。不喜欢狗，狗要经常溜，我没有时间。”

“那我们一起养只猫吧。”江牧哲在平板上浏览家布偶猫的猫舍，有窝新出生的小布偶猫，血统纯正，颜值爆表，他兴致勃勃地看着，眼里是都要溢出的喜爱。

何屿萧看报表的动作停住了，声音冷淡：“我们？”

“看！它们多可爱！”江牧哲把平板递到他跟报表中间，说道：“可以把它养在我这儿。平常我可以照顾它。”

何屿萧拒绝：“不养。”

他不是反对江牧哲养猫。他反对的是，江牧哲他是否决定养猫，来遵循他的意见。他不想跟江牧哲之间有这样的联系，一个脆弱的、美丽的、需要人照顾的小生命。

之后江牧哲再没有提过养猫的事。

直到几周后，何屿萧去他的公寓，在那里看到了只小小的三花猫。

不是江牧哲当初浏览的那些猫舍里的名贵猫儿，就是只普通的中华田园猫。

只比巴掌大点，也不知道有没有满月，缩在沙发的软垫上。小猫咪有双琥珀色的杏仁眼，看起来灵气逼人。

江牧哲刚给它做了饭，他告诉何屿萧，“朋友在天桥下面捡的，他这些天出差，我帮他养两周。他还没有给它取名字，你说这两周我叫它什么好？”

只是个寄养在江牧哲这里的猫咪。

还是个临时名字。

何屿萧也未多想，问道：“三花？应该是妹妹吧。”

“是弟弟哦。”江牧哲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他把小猫举起来给何屿萧看，“传说，公的三花猫是招财猫。”

“只在你这里养个两周，就是个聚宝盆也来不及发挥作用。”看到他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何屿萧反驳他，想压下他的气焰。

他思忖道：“叫阿离吧。小公猫，小母猫都能用。”

江牧哲笑着在小三花猫的嘴上亲了一下，道：“小家伙，你有名字了，叫阿离。”

那两周，他又去了江牧哲公寓好几次。

每次江牧哲叫他抱抱小猫，都被他躲开了。“老是抱它。它会赖着不肯走，变得越来越粘人。”

江牧哲也只道他不喜欢小猫，笑笑也没有多说。直到有一次，他去洗澡，出来的时候他突然拽住何屿萧的手，何屿萧在床上不是矜持的性子，但很不习惯生活里突然的亲密举动。他们认识这么久了，江牧哲又怎么会不知道，看到他冷淡的眼神，他心里也不在意。

江牧哲就这样抓着他的手，举起来，笑了，脸颊上露出个浅浅的酒窝。他看着何屿萧的衣袖，狡黠道：“有猫毛。刚才是不是趁我不在撸猫了？”

何屿萧想甩开他的手，没有甩动。

江牧哲直接把他往后推，把他推到窗台边，让他坐上去。他把他的手扣在窗户上，他看着何屿萧袖口的猫毛却像是看透了他的一个小秘密。

夜晚的霓虹灯在他的脸上照出七彩的光斑，让他像是夜晚的妖精。“还说不喜欢抱阿离？”江牧哲说道。他们离得太近，这样的低喃也显得格外的诱惑。

“你家里该大扫除了。到处都是猫毛。”何屿萧垂下眼睑，语气淡淡的。

可能是因为江牧哲的模样，也可能是因为他这会他聒噪了，江牧哲的鼻子蹭过他的鼻尖，想要吻他。

这次他闭上眼睛，没有再避开。

其实他从小就喜欢猫，又有多少人可以拒绝这样可爱、傲娇的小东西呢？

只是他小时候外公规矩严，他不敢提。再大一点，知道母亲身体不好，不想猫毛到处飞，他自是没想过养猫的。再后来，他日渐繁忙，他知道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大妥当，又哪里能再去照顾只小猫。

他们就这样，靠在窗台上做了一场。

事后，何屿萧的下颏搭在江牧哲的肩膀上剧烈的喘息，直到呼吸慢慢平缓。他的生活里，也只有这样的时候他能感到餍足。

什么都不用想。

就像是只吃饱了的猫一样。

半年后，他们就去布林参加了三天情侣互换灵魂的活动。这也是他最后一次以何屿萧的身份去江牧哲的公寓。

……

在糟糕的第一次之后，他们自然是再约了的。第二次他们再见的时候，江牧哲还带上了他的体检报告。虽然做好安全措施后，出现意外的情况很小，但两个人都身体健康，才更万无一失。之后，何屿萧也有再补一份他的体检报告给江牧哲。他们的关系也就算是这样固定下来了。

不过他们的关系能维持那么久，更重要的原因是，江牧哲的技术也像他说的，很快就呈几何倍数的增长。

最初几次，何屿萧还想着要轮换着来，江牧哲也答应了，结果他食髓知味，很快就假装自己忘记了约定好的这个事，也根本不让江牧哲提起。

有时候他的确也像只猫一样，霸道，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