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布林不想要太多人知道这实验，更不想把实验室出事故的消息泄露出去，至今真相都还局限在何屿萧、实验室当天参与的研究员与布林高层之间。这次的任务，公司自然也不可能派专业的师、谈判专家来协助，也是因为小K的资历最浅，才被实验室推出来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小K说道：“您可以跟萧总谈谈。萧总总能认出自己的儿子，到时让何老先生把公司股份转给萧总，再转到您名下……”

何屿萧侧过头看他，无声嘲笑。

小K气弱道：“我还要再跟公司商量下。”

何屿萧拿起玻璃杯，没有碰那根吸管，唇沿着杯壁，直接饮尽。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小K差点跳起来，“布林这个情侣三天换魂的游戏没有如实备案吧。”不是疑问句，是个肯定句。

“何先生这些天去调查我们公司了吗？”

没有直接否认，何屿萧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那天离开布林，你说你们会以全息网游的名义公布‘他’的、死。”当下发生的事太多，何屿萧也没有察觉他们话里的问题。他也是事后才发现不对的。

“原来您那么早就觉察出问题了。”小K脸上的血色消失。他知道论谈判经验他肯定不能跟何屿萧相比，他不再拖延，把布林给他的筹码都丢了出来，“那何先生现在是计划检举我们吗？当然，如果何先生提出条件，我想布林还是能给何先生一个满意的价码的。”

“布林的手游去年的营收吊打了A股90%以上的上市公司吧？真、财大气粗啊。”何屿萧低头，看着已经空了的玻璃杯，道：“可我缺的从来都不是钱。”

他想回到何氏，也只是不愿辜负外公与母亲罢了。

“江牧哲他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吧。”

小K：“可是游戏内测的内容、备案，牧哲他跟我，不，他比我更清楚。要是何先生那天说的是真的，你们连恋人都不是，就让过去的事过去吧。”

“如果不是江牧哲曾在布林实习过，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与你说话了。”何屿萧话说得客气，却是毫不退让，“你们自己向上报备，总比哪天醒来直接在新闻上看到要好吧？”

他们对视很久，还是小K受不了何屿萧的目光，先败下阵来，“我需要再联系下公司。”他拿起手机，往楼梯那里走去。

小K与布林沟通完，回来告诉何屿萧：“萧总，还有何氏的事，布林可以出面解释，帮何先生解决。牧哲，以及游戏出BUG的问题，解决办法布林这些天一直在讨论，有消息后会第一时间告诉何先生的。”

何屿萧不置可否。

与布林几次沟通花费的时间太长，他们竟然直接待到了傍晚。雅格陆陆续续来了些客人，零零落落地坐在一楼的吧台或者小圆桌边上。何屿萧一直盯着吧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K却突然打破平静，问道：“何先生，您跟牧哲是怎么认识的？呃，我的意思是，实验室里之前也有同事想给牧哲介绍对象，但他都说他不是单身。后来、你们来参加游戏内测，我们也都以为你们是恋人。”

小K本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觉得大概率从何屿萧这里是得不到回答的。

何屿萧从吧台收回视线，看向已经空了的玻璃杯，还有里面孤零零的吸管，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

那天原本是个很糟糕的日子。他与家里发生了些不快，虽然是周末，但他不打算回去。他们组有组员把资料忘在图书馆，恰好他当时就在那，他顺手把资料拿了出来，送去了他组员当时在的地方，就是雅格。

他匆匆推开门，下意识地往室内扫了一圈，恰好见到吧台边上的那个人，又或者说，那个人轻而易举地吸引了他的目光。

随意搭在高脚凳上的修长小腿，就是休闲时也挺直的脊背，还有握着那杯红橙相间、颜色绚丽的鸡尾酒的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挑不出任何瑕疵。还有在橙色灯光下，更是少见的完美的侧颜。

那个人坐在吧台的位置正对着门口。所有人走进来他都能第一眼瞧见。他含着吸管，尝着调酒师精心调制的鸡尾酒，但更像是孩子气的在玩。

看到何屿萧出现，没有由来的，他咬着吸管笑了一下。

他陌生却漂亮的眼睛里闪着融融的光。

那个人就是江牧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