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泫然欲泣,黑炭一样的脸都要被满是后悔的泪水洗刷白了。
赵长歌的兴致可比叶青臣高多了:“怎么样啊小黑——你觉得这话本子怎么样,如果你特别感兴趣我可以给你展开说说?”
所以谁是小黑啊?!
但叶青臣此刻连恼羞成怒都顾不上,生怕应声慢了就要继续接受男\\盗\\女\\娼的荼毒。
他捂着脸对着赵长歌绝望地哀嚎:“够了!够了!谁来救救我的耳朵!我为什么要在这儿听你说这种见鬼的东西!”
赵长歌耸耸肩,情绪稳定地把桌子上一盘油煎松茸吃了个精光,一抹嘴一挑眉,朝叶青臣做出一个童叟无欺的无辜微笑:“那谁知道呢?是你自己要听的哦。”
叶青臣一愣,恨不得回溯到一炷香前扇自己两个耳刮子。
随后他悲愤地意识到,确实是他自己误入歧途……哦不,厢房的。
自下午秦九赵长歌两人发现隔墙有耳后,秦九就像从此被老天爷没收了舌头,成了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无论赵长歌怎么折腾,都再不开口。
赵长歌没人聊天,穷极无聊,很快转移了目标——开始折腾礼叔。
自从她被关起来后,秉持着“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原则,使出十八般武艺,卯着劲地作足了妖,成功讹来了山珍海味一席,大内皇宫都难吃到的极品油煎松茸管够,另有水西名酒“醉明月”一坛,新鲜瓜果梨桃无数,茶水果脯干果若干不计。
就在赵长歌作妖的时候,原本是偶然路过观察“敌情”的小黑炭少主叶青臣,眼睁睁地看着家里的玉盘珍羞被源源不断地送进这师姐妹俩的厢房,顿时瞠目结舌、惊疑不定。
叶青臣生怕他堂堂宣慰使府是要被这俩败家玩意吃穷了,于是毅然决然地“监视”这两个行径可疑的永宁人——叶青臣要和这俩骄奢淫逸的货斗争到底,他的心是如此坚决,以至于他跳上房檐的速度,快到礼叔跑成脱缰的野马也没拦住,只能随他去。
然而水西少主叶青臣性格淳厚、品性惇良——简而言之就是傻。
这孩子的“监视”就是往厢房外的屋檐上一蹲,连姿势都不知道换一个,这一下午险些把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在烈日下蹲成椒盐鸡脆骨。
赵长歌早就发现了这门外房檐上的小黑炭,但她愣是吃饱喝足,眼见日色西沉,山风渐起,这煤球孩子在房檐上冰火两重天地瑟瑟发抖时,才抓了把瓜子,笑着朝叶青臣招了招手,喊这孩子进门嗑瓜子吃干果。
又累又渴的叶青臣和赵长歌那邻家姐姐一样清秀柔美的含笑眸子四目相对,浑然忘记了这师姐妹俩是永宁送来的妖女,屁颠屁颠地下了屋檐进了厢房,开始听邻家姐姐嗑瓜子喝茶讲话本子。
等他恍然惊觉自己的“监视”计划早就像一江春水向东流,流的连哈喇子都没给他剩下的时候,他已经在赵长歌“咔嚓”“咔嚓”不绝于耳的磕瓜子声中,听完了七、八个她自己搜集的中原话本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