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萍女士搅拌着碗里的面,看着自己的女儿:“我能找到男人这个岁数还惯着我,是我的本事。”
陆醒言一听这个就头大,她给陆云朗夹了两筷子拌面,又夹了几筷子蔬菜和肉,端着小碗一边给儿子喂饭一边敷衍道:“是是是…您有本事,怪我没遗传到您的好基因,真是太浪费了。”
陆萍看着女儿日渐温柔的眉眼,心下忍住一阵叹息,倏地,对她说道。
“陆醒言,周末的相亲你必须去,没得商量。”
陆醒言拿勺子的手顿了一下:“为什呢?!”
陆萍放下筷子,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因为周末穆家的老两口要来看孩子。”
看孩子?
穆家人来看哪门子孩子?
鞠明衫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吃惊地张了张嘴巴:“这…这是什么时候定下的事?”
陆萍看了一眼丈夫没有回答,而是重新拿起了筷子,对女儿说道:“陆醒言,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姓穆的那小子是个什么货色你比我清楚,我陆萍的女儿,经不起第二次丢人。”
姓穆的那小子是谁不言而喻。
他还是要回来了啊…
陆醒言拿筷子的手都僵了一下,然后对上儿子懵懂无知又好奇的目光,皱眉道:“妈你以后少当着云朗的面说这些。”
陆萍看了一眼外孙,神色淡定地道:“有你和那小子的基因,我乖孙不是一般小孩,经得起大风大浪。”
陆醒言:“……”
怎么听着有点像人身攻击呢?
陆醒言于是转过头给儿子喂饭,说什么也不搭理,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餐桌上的气氛有一些凝滞。
鞠明衫老先生经历了这么多年她们母女之间的争斗早已习惯,于是熟练地打着圆场:“好了好了!吃饭!醒言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就少操点心。”
陆醒言看着她爸、一个圆滚滚的小浣熊拙劣地转移话题:“那老穆他们说了什么时候来啊?就是来看孩子的吗?我们要不要准备什么?”
陆萍闻言抬起头,扫了他一眼,冷酷地反问道:“准备什么?”
陆醒言看了一眼她妈的表情就知道不好,这么些年小浣熊果然总是能精准踩中浣熊太太的雷区。
果然下一秒陆女士就高扬了声音:“鞠明衫你搞清楚!我能允许他们两个进门就是看着多年邻里关系的面子!我们陆家可没有一点对不起他们!”
陆醒言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她飞快地把最后一口面条塞进了陆云朗小朋友的嘴巴里,然后抽了张嘴擦擦他的小嘴巴,把他从椅子上抱下来。
整个过程不超过二十秒。
陆醒言看都没有陆女士据理力争气呼呼的样子,指使着儿子对她说道:“跟外公外婆再见。”
陆云朗小朋友吃完了还有点懵,小肚子圆滚滚的,不明所以地张张小手,跟着妈妈重复道:“外公外婆再见。”
然后陆醒言没有丝毫留恋地举起儿子,迈着大长腿朝着大门走去。
留下陆女士在后面无能狂怒:“陆醒言你今天有胆子走出这个门!以后再敢抱着儿子回来让我给你带孩子我就把你腿给打断!”
陆云朗小朋友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靠在妈妈的怀里,两只小手环住妈妈的脖子,软软的小脑袋靠着妈妈的脖子蹭蹭,然后怕怕地问道:“妈妈妈妈,外婆是疯了吗?”
陆醒言按开车子,把儿子塞进儿童座椅,然后捏捏他的鼻子:“不准胡说八道。”
陆云朗小朋友两只手扶着座椅,眨着葡萄一样的亮晶晶的眼睛,嘀咕道:“外婆也说。”
是了,陆萍女士最近的口头禅就是:你是疯了吗?
配上她夸张的上海腔和红色的爆炸卷发,侮辱性和攻击性极强。
陆醒言无奈地给她的老母亲擦屁股,捏捏儿子的脸蛋教育他:“那你也不准学。”
小崽子不明所以地和她对视,然后把小脸埋进自己白嫩嫩软棉棉的手心,“咯勒咯勒”地笑起来。
她怕不是生了个傻儿子吧。
陆醒言顿时在心里叹口气,有了一种“爸爸是废柴妈妈是汤婆婆弟弟是个垃圾儿子是个傻子”的无奈,感觉整个陆家的重担都在自己的肩头。
她关上后座的门,坐上了驾驶座,发动车子。
只是就算她已经学会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也还是看到了自己家对面的那幢别墅。
——穆时川的家。
那座早就搬空的房子,这些年花园里的杂草都快要长得比人高了。
在今天,居然亮起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