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禄抓着她的手臂收紧,罕见的沉默下来。 “这两年,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许久后,他出声询问。 “雇主要求我照顾的儿子,任务对象,监视对象,你可以选自己喜欢的挑一个。”慕青实话实说。 “需要你和他上床的任务对象?”闻人禄声音里充满了怒意,“是不是换一个人你同样也会这么做?不管他是谁,长什么样子,什么性格,只要他要求,你就会同意?!” “我不回答这种假设性问题。”慕青语调冷漠,“我只知道,我尽己所能的付出了努力,然后换回了我-的-自-由和未来。我记得我告诉过你父亲,我很不喜欢被当做礼物一样送来送去,无论是送给闻人家,还是送给你。” “所以从最开始,你就讨厌我?”他低笑出声,神色是她看不到的惨淡。 “不,最开始不喜欢也不讨厌。”慕青摇头,“但我没有必须喜欢你的理由,你做的某些事情虽然让我不愉快,但我很清楚,这是为了自由与未来必须付出的代价,所以也谈不上讨厌。” “我和你的位置一开始就不对等,所以谈不上喜欢或讨厌,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时间到了,然后离职而已。” “所以我只是你的一份工作。”闻人禄捏紧她的手腕和大.腿,声音阴沉,“然后你这么聪明的打算彻底骗过我,好让我放过你?” “真是差一点就被你骗过去了,薛慕青。” 慕青身体僵硬,脸上的自信尽数敛去,变成了安静与沉默。 “假话里搀着真话,真是高明,我差一点就中计了,”闻人禄语气比之前阴翳了十倍,“错的一直是我?你差一点就说服我了,可惜。” “如果你没有多此一举的试图证明,我只是你的工作,说不定我真的会放过你。” “不过,就算你用语言说服了我,我还是不会放过你。” “因为,从头到尾我想做的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 *** 慕青努力想要压抑自己的声音,却在他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中丢盔弃甲。 “我不管你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愿意还是不愿意,我想做的只有这件事。”恶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对方越来越激烈的动作,她整个人颠簸的像风浪里的小船,柔弱无依。 “浪费了两年时间是我蠢,早知道我就应该早些出手!”闻人禄的声音里满是遗憾与可惜,“在你那么乖巧听话的时候,我说什么你就会做什么,现在想起来,我后悔得心都疼了。” “你说,我当时怎么就那么蠢呢?” 慕青觉得又辛苦又难受,这场折磨像是没有尽头,她的身体仿佛都快要不属于自己,湿热中夹杂着冰冷,在脑子里炸开大.片大.片的白光。 不能这样下去,迷蒙的神智警告她,再让闻人禄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死。 一直被死死压在头顶的手因长时间的禁锢已满是青紫的淤血,没有知觉的手指努力动了动,慕青哑着嗓子朝面前丝毫不打算放松的人求饶。 “禄哥哥,我好疼。” 她软着嗓音,可怜的哀求,不断向罪魁祸首重复着这句话。 闻人禄僵硬的停下动作,在她一遍又一遍带着泣音的柔软哀求中变成化石。 “禄哥哥,我好疼。” 她不断不断的重复,让闻人禄积蓄了满腔满谷的愤怒与怨恨化为了无法遏制的心疼。 别听她说话。 她又在蛊惑你。 一旦心软放开她,她又会毫不犹豫的跑掉。 不能听。不能想。 他迫切的低下头,堵上她的嘴巴,给出了再见以来的第一个亲吻。 她还在蛊惑他! 亲昵又讨好的勾缠着他的舌头,可怜兮兮的求饶,把他当做救世主一般视他为唯一。 他知道不能动摇,不能被引诱,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抱她,把她完完全全的拢在怀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到,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品尝。 肆意品尝着她的人亲吻越发激烈,在慕青都要绝望放弃的时候,他终于收回了压制着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死死地抱着。 声音被迫消失,她只能期望早点结束这场折磨。 太难受了,好像要死掉一样,昏过去前她这么想。 浑身脱力的抱着昏倒的人软倒在沙发上,闻人禄努力平息着过于急促的呼吸。 她软软的趴在他胸前,最柔弱无害的小动物一般,安静的依偎在他怀里,仿佛从没有离开过。 “我也很疼。”他眼睛涩得厉害,许久后才轻声开口说了一句。 怀中的人仍然安静,仿佛就连呼吸都快不见。 闻人禄搂着她的手猛然重了几分,努力压下胸中的不安让自己去看清她的脸。 她安静的闭着眼,仿佛睡着了,可是呼吸格外的轻,脸色也格外惨白。 意识到哪里不对的闻人禄轻手轻脚的将她平放好,动作迅速的打开包厢里的灯,刺眼的灯光下,她安静的躺在那里,就像死去一般。 不会的,别慌。 他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冷静的拨通电话,将医生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楚。 将包厢里凌.乱的一切胡乱的收拾好,五分钟后,他终于等来了人。 “有明显的贫血症状,轻微的营养不良,还伴有长期过度劳累迹象,加上刚才心绪波动过大,所以才导致的晕厥。”认真仔细检查过的医生给出了结论,“这些只是初步检查,进一步的,我建议最好送医院就诊。” 闻人禄眼神紧紧盯着身前的人,许久后才在医生不赞同的神色中轻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 梦里,慕青觉得自己经过千里跋涉,似乎到达了什么地方,还没来得及歇上一口气,就被尖锐的刺痛激得睁开了眼睛。 “醒了?”带着眼镜的中年红发女护士笑容温和,继续手上的穿刺动作,待做好静脉输液调整好滴速之后,才笑道,“醒来就好,年轻人虽然学习工作要紧,可不能不那么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的小男朋友可是担心得紧呢。” “好了,照顾好自己的小女朋友吧,有事按呼叫铃。”热心的女护士一离开,病房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慕青抬眼打量周围,医院的豪华单人病房,虽然布置温馨清雅,但同样消不去那股浓重的消毒水味道。 她躺在柔软的病床.上,右手打着点滴,左手被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的闻人禄握在手中。 还是那套黑色的运动衣,却狼狈许多,从慕青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唇线和微微颤动的眼睫毛。 “我记得自己晕过去,但怎么会到医院?”她开口打破一室寂静。 嗓子是过度使用后的沙哑与干涩,闻人禄终于舍得放开她的手,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将旁边插着吸管的水杯递到面前。 慕青看了他一眼,慢慢的吸了几口,才别开头,“不要了。” “你突然晕倒,”闻人禄的声音比她还要低沉沙哑,顿了下才道,“医生说是过度疲劳,中度贫血和营养不良,所以我带你来医院检查治疗。” “这样吗?”慕青毫不惊讶,她最近是有些工作过度,不太注意身体,但也没这么严重,“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不觉得自己会闹到进医院的地步。” “闻人禄,你这次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慕青毫不婉转的直接询问。 她现在是病人,完全不担心对方再对她做些什么,因此很是有恃无恐,“如果想上床,之前该做的我都已经陪你做了,要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也可以离开了,当然,还要谢谢你送我进医院。” “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闻人禄声音微高,眼神里满满压不住的阴翳,“朝夕相处两年,在我生日第二天一言不发离开,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没留下,难道我不该追过来讨一个答案?” “可是答案,你父亲和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慕青神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眼神清透,毫不退缩,“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让我吃够了苦头,是不是该高抬贵手放过我了?” “你这么想?觉得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彻底了结了?”闻人禄露出带着自嘲意味的笑容,“你耍了我两年,却比我还像受害者,薛慕青,人不能这么无耻。” “我从来没耍过任何人,”慕青不肯应下这个施加给她的罪名,“我自问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闻人禄,人不能随意颠倒黑白。” “我颠倒黑白?”他嗤笑出声,“薛慕青,你该好好看看镜子里你的眼睛,它看着我的时候,总是忍不住退缩,不像你的嘴巴,总是毫无愧疚。每一次心口不一,难受的不只是你。” “我没有。”慕青努力想要反驳,声音却仿若无根的浮萍,空虚缥缈。 “你现在生病,我不想和你争辩,闭上眼睡觉。”闻人禄扯了扯嘴角,压下想和她争论的欲.望,伸手盖住了她的双眼,“睡吧,一切等醒来再说。” 最后的声音,柔软得近似哀求。 温热的掌心下,慕青眨了眨眼睛,在慢慢袭来的睡意里,困顿的闭上了双眼。 寂静的病房里,闻人禄静静的握着她的手,盯着她的睡颜。 “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这么乖巧。”轻柔的指尖拂过她的额头、脸颊与嘴唇,他苦笑出声。 他早已下定决心,不去看她,薛慕青这个充满野心总想离开的女人不该是他生活的主旋律,他的人生中还有足够多重要的事情排在她前面,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闲去管她。 未来有一天,当他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他会让这个曾经离开的女人哭着回来求他,求着回到他身边。 立誓时他是如此野心勃勃,但内心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唱反调,告诉他,她不会,没有那么一天,即便他拥有再多的权势与金钱,只要她不愿意,她就不会回来。 她不在乎的东西太多,没有威胁她的砝码,就算是那些站在她身边的朋友,该抛弃时她也会毫不留情的抛弃,就像之前那么无情的丢下他一样。 如果有一天面临他的威胁,恐怕她宁愿死在外面,也不会回来。 反正死亡之后,一切就都和她无关了。 她就是这种女人。 她走后,他一直睡得不太好,与其说是睡得不好,不如说是不想睡觉,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他就会不停的想她离开的那一幕。 她是什么表情,有没有想要和他说的话,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回头,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塞满了脑子,所以他只能不停的忙碌,在极尽疲惫的时候,躺在充满她味道的床.上安静的睡上一会儿。 理智和感情处在两个极端,理智告诉自己远离她忘记她,感情却疯狂的叫嚣着想念她。 想见她,想抱她,想听她的声音,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要她呆在他的世界里,他就能获得安宁。 可是,她却早已去了大洋彼岸。 仿若无意的处心积虑安排了一场远行,来到能看到她的地方。 离开他,她过得很好,笑容那么甜,那么美,丝毫没有他的狼狈与失魂落魄。 见证了她的成功,本应该离开的脚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跟在她身后。 贪恋着她的一切,不想离开,却看到了让他怒火中烧的画面,梦中一般的景象让他无法控制汹涌的杀意,如果不是她侧头避开,恐怕他已经无法自控的冲上去。 在抛弃自己的人面前表示出不舍和在乎,就像把他骄傲的自尊放在地上踩,可如果让他在自尊和她之间二选一,他只想选她。 面对她,他从来没有自尊,只有本能。 怀着自己也无法说清的心情出现在她视野里,他设想着她的反应,只要她有一点不舍、动摇与后悔,他就立刻将人带回去。 竭力保持着无动于衷,同她对视,死死地观察她每一分动静。 当她神色平静的转身,视他如陌路,闻人禄清晰的听到了心脏炸开的声音。 他疼得要死,难受得要死,只能逃开。 明知道她不会带男人回家过夜,可他还是口无遮拦的开口了,他讨厌围在她身边的男人,也痛恨不能吸引她目光的自己。 看着他,听他说话,眼神只放在他身上,耳朵只听到他的声音,不管是开心难过愤怒还是羞耻无助,只让他一个人看到。 他的心又痛又难受,只有让她也难过,他才会舒服一些,口不择言说出来的未必都是真话,但也不全是假话,他有太多想要宣泄的愤怒和不甘。 她怎么能、怎么敢就那么抛下他,在他精心呵护了那么久,决定和她一起度过余生的时候! 和心上的难受比起来,身体的感觉被无限钝化,拼命地将身体连在一起,心却似乎愈来愈远。 为什么要走?不许走!回来!他的心一句一句的重复着这些呐喊,却无法将之化为语言,只能通过相连的身体宣泄着那种热烈的渴望。 结果,他仍是毫无原则的败给她的哀求与哭泣。 痛恨自己这么轻易就原谅她放过她,却又无法放开手,他只有妥协。 “求你,打出happy ending。”额头抵着她的手背,他轻声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