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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写蹊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江浸月端起玻璃杯,凉水浸过喉咙,等着他的回复。

聊天框顶端早已正常显示他的姓名,江浸月迟迟没有等到他发来的消息,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杯底碰上大理石餐桌面,声响清脆。

[江浸月]:?

[江浸月]:人呢?

[周写蹊]:在。

[江浸月]:在你还不回消息?

[周写蹊]:……不知道回什么。

江浸月躺到沙发上,在脑袋下垫一个抱枕,玩手机最舒服的姿势。

[江浸月]:我不管,就算你不知道回什么,你也想办法回我。

[江浸月]:这是网络社交礼仪,你懂不懂。

[周写蹊]:知道了。

她想了想,换个话题。

[江浸月]:下午的泡芙,你吃了吗。

[周写蹊]:吃了。

[江浸月]:好吃吗。

[周写蹊]:嗯,很甜。谢谢。

江浸月继续打字。

[江浸月]:我都没见你笑过。

[江浸月]:希望下次见到你,你也能笑得有那么甜。

末了,她补上一个颜表情。

[江浸月]:^_^

而隔了两分钟,周写蹊回:「……」

江浸月翻了个白眼,扔开手机,闭眼放空自己小半天与作业死磕的劳累身心。

没一会儿,手机屏幕亮起,再次传出新消息提示音。

江浸月翻过身,下巴垫在抱枕上,伸长了手臂,用指尖够到沙发上的手机边角。

解开屏锁,便是刚刚的聊天界面。

[周写蹊]:嗯。

她唇角的弧度,一点点弯起。

忽远忽近的拉锯战,像刚驯养猫时,用手碰一下,猫警惕地扬起爪,往后退一步。等收回了手,猫又把控着合适的距离,凑上来,细细叫一声。

江浸月放下手机,合上美瞳戴久后略微干涩的眼。

前天和他一起吃晚饭,再到今天和他加上好友,倒也不能全归因她心血来潮的新鲜感。

只是她的身边,要么环绕宋崖那样玩世不恭的混蛋,要么对立那群自傲到令她反感的优生。

他们无一不是热闹喧嚷,让她想到夏天燥热的风。吹来一阵又一阵,聒噪蝉鸣和烈日骄阳融入其中。

而周写蹊,不属于她所定义的任意一种类型。

迄今为止,四次见到他,他一直独来独往。与他相关,是书本,是雨伞,是街边流浪的狸花猫。

他的眼睛,让她想到秋季的雨。

乌青的天,冷风卷细雨,吹散夏日的燥热,吹落梧桐的枯叶,让彻骨凉意从脚踝骨攀附至五脏六腑。

沉睡已久的身躯至灵魂,都浸没在一场漫长缠绵的秋雨里,被清洗。

所以,周五傍晚在街边,看见他淋湿自己,耐心地把食物喂给伞下的流浪猫,他抬起头,江浸月看清他眼睛的瞬间,她忽然想起,有人曾对她说过这样一句。

“帅哥眼前过,不泡是罪过。”

但对于周写蹊,江浸月也没想着要泡他。

只是那个时候,贴在他手边的狸花猫弓着背脊吃着食物,瘦弱可怜,却独独依赖着他。

她撑着雨伞,忽然就觉得,和他交个朋友,似乎,也不错。

因为,第一次见他时,在面包房,他穿的白衬衫太干净,注视窗外雨景的眼睛太安静。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喝着盒纯牛奶。

那一刻,江浸月看着,心里唯一的想法是。

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他更乖了。

……

江浸月拿起手机,再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她和周写蹊的聊天记录。

凝视着他最后发来的那个“嗯”,她不由得想,她看人的眼光,真是锐利精准得可怕。

她闭上眼,在心里慨叹。

真乖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