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袋一转,看向正蹙眉看她的傅琛:“我想去看看妈妈。”
傅琛沉声道:“喝完这碗粥,我陪你去。”
商艺愣了愣,点点头,乖乖地就着傅琛的手,继续喝粥。
从她的角度,能看见男人的手很大,手指很长,皮肤很白,他捏着勺子的指甲修剪得很是整齐,她却从这双手里,感受到浓浓的禁欲感。
想到这个男人曾经用这双抚.摸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她脸颊忽地红了一片。
傅琛看着却疑惑道:“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发烧了吧?”
“……”
她一听这话,脸颊的红润一下消散不少。
她挪开男人盖在她额头的大手,气呼呼道:“吃饱了,我要去看看妈妈。”
傅琛看了眼碗里的粥,只有碗底的一点,也差不多,便放下饭盒,扯了张纸,弯腰给她擦了擦沾了点粥渍的嘴角。
随着他身子的压低,距离靠近,商艺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
他愣了下,正要开口,女人却像是在赶考一样,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要上18楼去看她的母亲。
傅琛只好扶着她左手臂,护着她走进电梯,来到18楼。
可刚出电梯,傅琛看着对面那大大的【重症监护室】,脚步停下,愣着神。
商艺仰头望他,见他神情不对,也没催促,就这样等着。
突然,傅琛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不知对面说了什么,最后“嗯”了几声,便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傅琛目露歉意看她:“我临时有事要去打几个电话,护工会过来送你去看妈妈。”
商艺就知道,他还是不会和她一起的。
以往她心里没什么感觉,此刻她却觉得有些失落。
但她脸上还是挂着浅笑,嘴上说着没关系,让他去忙。
傅琛点点头,进了另一个电梯,离开。
她静静看着闭上的电梯门,几秒后,用左手托着右手手臂,朝着母亲的病房而去。
护工很快赶过来,看着商艺托着受伤的身子乱跑,嘴里免不了叨叨一些说这样不好恢复的话。
商艺知道这护工阿姨是个好人,就是和她妈妈一样,喜欢唠叨。
她没有和她生气,反倒在她把她送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对她说了声谢谢。
护工愣了下,看着商艺左手扶着右手手臂,进了这处vip重症病房,听到这姑娘还没进去,嘴里就说着:妈妈,我来看你了。
她叹口气摇摇头,坐在病房外的等候椅上静静等着。
她突然看见有人带着口罩穿着一身黑衣,在走廊那里探头探脑。
护工多看了两眼,又看了圈这个走廊,这走廊里有四见病房,只有这一间是住了人的。
她起身,想问这人是不是来探病的。
可当她刚起身朝那人走去,那人便捂着口罩迅速离开。
护工摇摇头,觉得这重症病房里的人真是奇奇怪怪的,也没在意,继续坐了下来。
商艺母亲所在的这个重症病房,和一般重症病房不一样,这是一个套房,有客厅有卧室。
商艺现在就在套房的客厅内,卧室的门开着,从门外往里看,隔着一个蓝色的帘子。
她走得慢,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每次进来这个病房,她都深怕自己少说一句话。
因为医生说过,只要她和母亲多说话,她醒来的机会就更大。
可刚走到卧室,隔着帘子,商艺唇角扬起的笑,渐渐垂了下来。
里面“哔——”的没有起伏的心电监控器的声音,就像一道闪电,劈在了她的大脑里。
她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一群医生护士冲了进来,有人扶着她离开,有人用心脏起搏器在病床上抢救,可最后,他们都垂下了手,往日滴滴滴响着的病房内,安静得像是身处地狱。
商艺看着病床上的女人,那个沉睡了十六年,那个她盼了十六年,那个让她最近燃起希望的女人,彻底离开了。
她上前,像往常一样,拉着她的手。
此时妈妈的手还有余温,可随着时间逝去,温度一点点消失,她的泪眼再也控制不住,汹涌澎湃地滚了出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她不能让妈妈走,她是她的希望,她不能走。
她听不见周围人让她节哀,让她放手的声音。
她的眼里,只有床上那个面容开始变得青白的女人。
直到傅琛来了,医生急忙道:“你是她的丈夫?快去劝劝她,她一直拉着死者的手不放。”
死者,这个人把妈妈叫做“死者”。
商艺回过神,转头对着医生怒吼:“她是妈妈,不是死者!”
她这一瞬间,看清傅琛的脸,眼泪如同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傅琛看着这样的商艺,心脏突然揪了起来,他沉着脚步上前,把商艺的手抽了出来,紧紧攥着自己手里。
“别怕,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