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满月一巴掌拍在妹妹额头上,拍得她几乎一个倒仰。
“姐夫,你看姐姐欺负我!”初七瘪着嘴告状。
云峤笑着将一个纸包塞到她手中:“请你吃芝麻酥糖,要不要?”
初七得了糖果,早把刚才的委屈忘到九霄云外,小心翼翼拈出一块来正要吃,又想起自家姐姐,忙懂事地举到她嘴边:“姐姐先吃。”
小模样儿可怜见的,满月倒不好再收拾她,又躲不开,只能张嘴接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瞟啊瞟,去看旁边的云峤:“这糖好贵的,阿峤哥哥也太惯她……”
云峤正笑着看两姐妹打嘴仗,就见满月半带埋怨地看向了自己。
他微微一怔,才明白过来,小未婚妻竟是在跟自己撒娇。
这倒是新奇的体验。
他并不觉得厌恶,只觉得颇有意趣,见她嘴角边还沾了一粒芝麻,不由自主地,便伸手抹了去。
“初七还小,本就该多惯着些,”他道:“不过一包酥糖而已,你们若喜欢,下次再多买些。”
满月红了脸,用袖子在唇边擦了又擦,又偷偷去瞪妹妹——若不是她强行要喂,自己怎么会吃得一嘴的糖渣,好丢脸!
初七抱着糖包就跑,将廊下独留给二人说话。
云峤便将手里的盒子递给满月:“给你的。”
“给我?”满月有些疑惑地接过,想打开,又犹豫地看了一眼云峤。
“打开看看?”云峤道。
盒子样式简单,不过普通柏木雕刻而成,是街上随处可买到的东西,满月开了锁扣将盒盖掀开,便看见里面只放了一叠暗黄色的纸,面上是一支木簪。
她心头微微一动,先拿起木簪来瞧。
“那日你及笄,因是女孩儿的日子,我也不好过去,便自己做了个簪子送你,”云峤看着她:“我很少做东西,若不喜欢,丢开便是。”
那木簪通身淡绿色,打磨得十分光滑,簪头雕成个小巧的鹿角形状,拿在手上一闻便有种清淡隽雅的奇特木香,满月不认得木料,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木头,我竟从未见过。”
“是绿檀,”云峤道:“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只这颜色和香味有趣,正好留给你玩。”
其实话本子赚了一笔钱,金的银的他也并非送不起,只是考虑到满月并非到哪都有一群人簇拥的深闺大小姐,穿戴金贵了反遭人惦记,这绿檀原是他从家里带来的木头,据说是西洋那边进贡而来,贵重但少见,常人看了也不过以为一根木簪而已,财不露白,反倒安全。
满月虽不懂,倒也挺喜欢这木簪的纹理和香气,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放回盒子里,又去看底下那叠纸。
一拿起来便吓了一跳,那竟是厚厚一叠银票。
“阿峤哥哥,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卖书赚的,”云峤道:“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但书还是有用的。”
满月不知道他卖的是自己写的话本子,还以为是他平日看的那几箱子书,心头顿时有些不安:“可你把书都卖了,以后该怎么办呢?”
她每次去找云峤,总能见到他不是读书便是写字,哪怕他也曾亲口说过,自己面目损毁不能再入朝堂,如今看书不过为了消遣,可只为消遣的话,又何必那样用功呢?想必还是存着一线希望,期望日后能大展宏图。
可如今他却说,把书都卖了?
满月心头有了误会,看手中那叠银票时便觉得烫手。
“再说,就算卖了书,钱也该自己留着呀,给我做什么?”
云峤笑了笑:“忘了今天什么日子了?”
隔壁的酒席才刚散去,满月自然知道什么日子,理论上来说,女方这边也该摆一场才是,但她家就两个孤女,又在孝期,便不太合适了。
“收着吧,”云峤道:“这是聘金。”
满月红了脸,抱着那盒子不语。
“你不是一直想开一家花铺子?”云峤徐徐善诱:“这里有一百两,应该尽够了,待你开了铺子当了女掌柜,也好多赚些钱养我。”
满月听出他在开玩笑,却不知该回应什么,低着头,半天才叫了一声“阿峤哥哥”。
“阿峤哥哥,”她道:“我会对你好的。”
云峤有些好笑:“你上次已经说过了。”
满月抱紧了盒子,保证似地又说了一遍:“我会好好赚钱养你的。”
云峤垂眸看了她半晌,唇边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来。
“好,我等着。”他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