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沈归离小憩的时间,慕风打算回奴所去取他的东西,门口护卫冲他微微颔首示意,果然不再阻拦。
奴所和往常一样,还没进门就能听见鞭子舞动的声音,还有管事时不时的怒骂声。
明明是夏日,这里却比长乐岛任何一个地方都要阴冷一些。
慕风拢了拢衣领,一步跨入。
四处都是神色木然,破衣烂衫的奴隶,有的在洗衣服,有的被按在水池子里,有的胸前挂着一筐子石头,腰都直不起来,有的满身鞭痕,被掉在离门口不远的树上,嘴唇干裂,奄奄一息。
男的,女的,混杂在一起,像一群没有灵魂的木偶。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慕风跨进奴所的一瞬间齐刷刷地看向他。
眼中没有情绪,没有神采,就像只是被一只落下的鸟吸引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慕风很不习惯这样的目光,眉峰几不可见地挤紧。
不过很快,便响起鞭子破空的声音,随着几声哑然的尖叫,一道道目光又迅速收回去。
“腌臜玩意儿,看什么看,活都干完了吗?再看眼珠子给你扣下来。”
奴隶们诺诺不敢应声。
控制住局面的几个管事丢下鞭子,换上了一张笑脸,小跑着凑到慕风跟前。
慕风的眉头便狠狠皱起,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慕风呀,最近过得好不好?”
“怎么有空回这里了,哎呦,可是发达了,瞧瞧这衣服,这料子!”
“可不嘛,人都胖了了,多漂亮……”
“快快快,赶紧去那一把椅子……”
“……”
诸如此类,七嘴八舌,在慕风耳边嗡嗡作响,他抬起头,只看见一张张满是横肉的脸,嘴巴咧得一个比一个大,露出微黄的牙,争先恐后地往他跟前凑,像是吃人的狰狞恶鬼。
“我来取点东西。”
慕风声音低沉,绕过那一群脸,头也不回的往他住的地方走去。
还有一两个奴隶大着胆子往这边看,只见平日专横跋扈的管事门脸上笑容一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灰溜溜地让开,再不言语。
“混账东西,你皮痒了吗!”
嗖——啪——
他忙又低下头。
严格意义上,慕风住的并不是一件屋子,也不是破屋子,柴房,或者说连马厩都算不上。
几根木头绑在一起,两个三脚架上面搭着一个竹竿子,架上一张草席,勉强算是个避雨的地方。
日晒雨淋,有些地方,已经破了。
他招惹了管事,这还是一个老奴隶看他可怜送给他的席子。
可老奴隶一年前就死了。
慕风垂眸站了片刻,从一旁折下一截树枝,扒开草席下垫的干草,开始用树枝挖了起来。
管事们远远的看着,都不敢过来。
不多一会儿,树枝触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慕风眉头舒展开,能感觉到他很高兴,但细看下,却找不到他脸上有丝毫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