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摇头,“我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在劝,日后若有机会,随时皆可去晋州见我,我必定好酒好菜招待诸位。”
众人心里颇为难受,唯独一人老神在在的极不合群,就是郝得志。
郝得志假惺惺地劝他们:“将军有自己的打算,你们就别多劝了,免得给将军添烦忧。”
其他人稀奇不已。
“老郝,你怎么回事儿?不像你啊……”
“你老郝知道将军要走,竟然没闹起来?”
有一人伸手去摸郝得志脑门儿,“不热啊,怎么糊涂了?”
“你们才糊涂呢?”郝得志抬起腰刀扛在肩膀上,得意的不行,“我都想好了,将军辞官,我老郝就辞官跟将军回乡,以后争取当将军家的上门女婿。”
裴君本来走在前面,闻言回身,腰刀出鞘,刀鞘抽向郝得志。
郝得志提刀挡住,讨好道:“将军,一家有女百家求,我老郝虽然是个大老粗,可人品绝对没的说,您就让我跟您回去吧?”
裴君白了他一眼,冲着其他人道:“揍他!我请你们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吃酒。”
其他人一听,嘻嘻哈哈地应下来,一起冲向郝得志。
郝得志一个人哪里是他们一群人的对手,当即四处逃窜起来。
裴君担心被误伤,收回刀走进回廊,靠在柱子上看他们闹。
阿酒听到动静过来,就看到打成一团的几位将领,找了一圈儿,在回廊下看到裴君,“将军,这是……? ”
裴君低头,对她轻轻一笑,“没事儿,玩儿呢,你何时到这儿的?”
阿酒好笑地看了一眼这些大男人,走过去,对裴君道:“将士们的骨灰安置好,那位谢少卿的小厮告知阿酒,陛下赏您一座宅院,阿酒便拿着您的私信进来了。”
“没先去燕王殿下府上见木军医?”
阿酒摇头,“想着您定也要去拜见燕王殿下,便等您同去。”
“也好,明日便让人递拜帖去燕王府。”裴君转头,看向那几个人,道,“我对这院子不了解,你安置他们吧。”
那边厮打的一行人听到将军的话,有人喊道:“阿酒姑娘,一卷铺盖就行,咱们这些人不讲究。”
阿酒笑,“将军们终于回京,定要好好休息,怎能那样打发?”
然后转头对裴君认真地应承:“将军,您的正寝我都整理好了,稍后让人送水进去,您先盥洗,我安排好几位将军给您送安神汤。”
裴君向她道谢,抬脚从游廊东侧的垂花门进入后院,也没细看第三进院的庭院,直接回正房。
而裴君前脚一走,一群大老爷们儿也打不下去,蹲在院子里唉声叹气。
“将军真要走吗?”
郝得志点头,“咱们将军决定的事儿,还用说吗?”
又有人问他,“你真要跟将军回乡,还当上门女婿?”
郝得志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回乡是回乡,上门女婿只是说说,将军家也是书香之家,我这样的大老粗哪配得上,我就是怕将军不带着我。”
“你真辞了官,将军也不能赶你,就是得想好,别后悔,也别给将军添麻烦……”
郝得志肯定,“想好了。”
阿酒一直在旁边含笑听他们说完,才走上前去,领着几人去偏房。全都安排好后,才去膳房端出一碗安神汤,回到裴君的正寝。
敲了敲房门,“将军,阿酒能进来吗?”
裴君已经洗完澡,穿着寝衣坐在榻上把玩燕王扔给她的那枚铜钱,听到阿酒的声音,道:“进来吧。”
阿酒走进来,将安神汤放在桌上,“将军,您趁热喝,免得失眠。”
裴君端起碗,尝了一口温度,然后一饮而尽。
阿酒站在一旁看她,“将军,您今日替战死的将士们求抚恤银的事儿,京城已经传遍了,尽是称颂您的话。”
“我也不是大公无私之人,只是想到那些信任我的将士们,便无法不管。”裴君抬头,“阿酒,我这不还当着百官向陛下请辞了吗,别将我看得太高,你知道的,我也只是会受伤会痛的寻常人。”
阿酒接过药碗,摇头,“不是,您比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温柔,若非有幸见到您,阿酒也不是现在的阿酒。”
如果没有裴将军在战场上横空出世,大邺恐怕也不是如今的大邺,她已经改变了很多人,只是不知有多少人会念着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