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63.第 63 章(1 / 2)天鹅肉首页

夜,这么静天与海相扣船只像一片白色的羽毛漂浮在无垠的黑暗里。

微风吹来,海的味道轻轻抚过新鲜冰凉,季萱深深地吸入,连同那空旷的黑暗将身体灌透,这才呼吸。

这半天在船舱里,欢快嘈杂的人声和颜色让她透不过气还有那首童谣……

原来,自己是如此小心眼,面对美丽耀眼的梁心妍明知道她和梁心妮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依然无法抹去心头那莫名的阴霾,像缠绕的一团湿麻线越解越紧,难以摆脱……

被他牵着手走在甲板上高跟鞋轻轻敲着,单调,清晰稍稍有点急促。越过他的肩膀目光跳入黑暗里。海上有星像黑色天鹅绒上撒下的细小钻石很远却很亮,甚至有一颗滚到了天和海的边沿,仿佛随时都要被海水吞没。

可惜,星再亮也亮不过船舷上装饰的彩灯,围绕船头,一片漆黑中绕出一个宝石般华丽的舞台,好像整个世界都聚光在此。香槟,玫瑰,还有两个穿白西服、戴着黑领结的男人,一把小提琴,一把大提琴,悠扬轻快的乐曲中带着淡淡低沉的忧伤,如此浪漫。

他一回身,两手握了她,“季萱!”

他的眼睛很亮,手心很热,完完全全握着她,那么紧,目光里是认识这么久从未见过的热切。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这个特殊的日子,今晚他如此不同。刚才在大厅里,俯身下来围拢了她,一张口就是“对不起”。

他是为梁心妍道歉,不,其实,他并没有这么说,就是在道歉。平日少言寡语,非常客套又正式,可刚才说了那么多,从下午的戏剧、脸谱,到画,到她笔下他的脸,似乎他的感受根本不需要她反应,就是要全部告诉她。语言组织到无可挑剔,那么近,声音深沉又温柔,原来书面语听起来也可以如此触动,忽然间,他就像一个人……

那个人……也曾经这样围在她膝边,说过很多,一时恍惚季萱就有点走神,直到他问,“跟我来好吗?我想和你跳舞。”

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给她任何选择。此刻,面对面,在清冷的海风里,他的热透过皮肤让她真切地感觉到男人那无法抑制的荷尔蒙,季萱笑了,“刚才就是在准备这些啊?”

“对。”

说着,梁心伟忍不住皱了眉。这不是好的方式,他知道,可是他更知道如果只是面对面,中间隔着桌子、咖啡、或者哪怕只是空气,他说出来的话一定枯燥无味。因为,这么久,他和她之间已经产生了一种被锁死的距离,他的语言、行动,一切努力都被冻结在这距离里,根本就抵达不了她。可是下午在化妆室,离得近,他突然就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就像刚才他又试验,完全可以证明:只要靠近她,他的心跳、呼吸、脑电波,都会有激烈的反应,这个时候他才可以把自己最真实的感受传递给她。

她可以拒绝,但是,他不可以表达不完全,他要她完全体会到他的心。

“我想和你跳舞。”

他又说了一遍,季萱微笑着点点头,“可是,你会跳舞吗?”

“嗯?”梁心伟愣了一下,他没懂她的问题。不过这么近,他完全不觉得尴尬,“你说的什么?”

“那种,在音乐里慢悠悠两个人晃来晃去的,才不是跳舞。”

“哦?”她的声音居然有点调皮,梁心伟笑了,“那你说什么样的才是。”

“嗯,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很喜欢跳舞的。”

“真的啊?”她从来都安静,甚至寡淡,虽然现在仰着小脸漂亮又可爱,可是他依然想象不出她跳舞的样子,梁心伟一下来了兴致,“都跳的什么呢?”

“嗯……”她轻轻拖长音,一挑眉,“你先告诉我,你是跟谁学的舞。”

“我啊,小的时候看我父母跳,然后长大些就被我妈妈拉着来跳,慢慢的就会了。”

“那好啊,”她似乎得了满意的答案,眼睛亮亮的,“那我们来giegie,好不好?”

“嗯?”这下轮到梁心伟惊得眼睛发亮,这是上世纪二十年代起源到六七十年代流行起来的一种节奏摇滚,特别欢快,那个时候大街小巷都有人跳,从欧洲到北美,摇摆风风靡整个西方世界,“你还会giegie?我才不信!”

“我也是跟我老爹学的。”她争辩。“学会的第一个英文单词。”

“那我也不信!”梁心伟说着就笑,其实自从知道她的身世,他就特意去查过季怀天的生平,五十年代初随祖父母移居香港,后来又独自到了美国,直到八十年代才应邀回到国内就此寻居祖宅。如果是跟着这位老爹学,当然一点都不奇怪,可是,这意外的收获,让他太开心了,就是要逗她!

“好啊,不信是吧?”她说着弯腰把两边裙摆扯起来勾在小手指上,裙子很自然地蓬开,掐了腰,“要不要试试?”

她本来就盘着发髻,裙子这样像极了那个年代的lekir,再搭配上这挑衅的小表情,太可爱了!梁心伟笑,“好啊!”

旁边的乐手也早听到,本来还在远远地为两人浪漫的夜晚营造气愤,哪里能想到会有这样提神的建议,不由就走过来,边走,小提琴已经欢快地响起。

她听着竟然小脑袋一歪,怔了一下,梁心伟一把拽过她,“这是你要的啊?”

“节奏稍微慢一点,我跳不了那么快的。”

无论如何,都太晚了,经典的乐曲像开启了时间的大门,黑暗的海面上完全抹去了时空的阻隔,高跟鞋迅速在甲板上旋转,她像一只漂亮的蝴蝶几乎在他手上飞起来。

她哪里想得到,这一本正经得像那个年代的男人,疯起来也像那个年代,毫无拘束,大胆而冒险……

……

船舱大厅。

一个突然出现的插曲,几分钟的惊讶,在那两个人牵着手出去后,人们窃窃私语了几句就变成了欢乐的笑声,很快就恢复了热闹。

钱方若翘了二郎腿看舞池里一对一对的,随着音乐,跳得还挺缠绵。这是社交的一种极重要的形式,搂着聊天。不过,这个派对比他想得要无聊多了,看得出来大都是很亲近的朋友,可也是梁心伟式亲近,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派对从安排到进行,比电视上演得还要高大上。

早知如此,倒真的不必担心,可他还是庆幸跟着小丫头来。派对是无聊,可人有聊啊,各种特么幺蛾子事儿!梁心伟也跟平常的表现不大一样,总算是出现了大少的霸气,虽然尴尬,但总的来说,是个好男人。

可能,是个绝世好男人。只是,水至清则无鱼,想起刚才他的样子,钱方若笑着摇摇头,拿出手机,翻看着。

昨天夜里画完,小丫头起身去换衣服,路过画室一件刚完工的大幅油画,她仰起头,看着。白色的被单裹着身体,手握在胸前,雪白的脖颈挑起,发丝如瀑,在十米高的画布下,强烈风沙的颜色和一个洁白素净的女孩,那么虔诚。

那一刻的定格,像整个世界的凶残和心里那片刻的宁静。钱方若猛然愣了一下,扔了画笔就迅速拿起相机。

迫不及待地冲洗出来,却不想再多看一眼。相机的镜头永远无法捕捉那一刻内心的光影……她总是这样,经常不经意间突然刺激他的灵感,而每一次的角度都让他无法释怀。等这幅作品结束,他一定要带她去西藏,必须去……

正看着,忽然,眼前的桌上放了一杯东西。钱方若抬起头,是加冰苏格兰威士忌,来人已经坐在了他旁边。

“谢了,张总。”

“钱兄见外了。”张星野手里也是一杯一样的威士忌,“客人不多还招待不周,怠慢钱兄了。”

“哪儿的话。”这男人客套了一句偏漏了一个,钱方若抿了一口酒,直言道,“张总和季萱很熟?”

“嗯。”

这么干脆?钱方若微微一笑,“倒没听她说起过。”

“闷嘴儿的小葫芦。”

闻言钱方若不得不挑了下眉,张星野是凌海人,他的普通话里难免带着南方口音,可这一句,京腔京韵正经的京城话,数落小丫头口气不少他一分气势,甚至还挺亲。忽然想起刚才饮料台前的一幕,还有他手里那杯莫名其妙的牛奶,钱方若不觉皱了下眉,这……特么谁啊?

似乎觉察到了他的警惕,张星野微笑道,“这段时间我经常去美院找褚老,常碰到她。”

眼前这男人,西装革履,铜臭十足,完全的商人模样,跟小丫头不只是两个阶级的人,中间几乎还隔着物种的起源,怎么也搁不到一块儿去,钱方若看了看,没再追究,“哦。”

“那两个到哪儿去了?”张星野问。

原来是来打听了,钱方若轻轻转了下酒杯,“怎么?又不是安排好的么?”

一句话带着刚才心妍的表现,非常讽刺了。张星野笑笑,“怎么会呢,很出人意料。”

“哦?”钱方若笑了,“这么说,张总完全不知道?”

“心伟么,我知道。”张星野没有回避,轻轻点头,“至于小师妹,钱兄你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