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整个人彻底被李大庄控制的那一刻,她根本撕扯不开那铁钳一样的一双手,含泪的双眼中只剩下惊恐和绝望。
那一刻她觉得天地间漆黑的一丝光亮都看不见。
可当不远处那扇门,吱呀打开,一个男子的身形探出来时,这漆黑一团的天地,便重新有了亮光缓缓会聚在她眼底。
“江柔姑娘……”守门的一瞬间就认出了江柔,眼看着她情况不对,瞬间冲过来大喊着:“你这汉子!放开江姑娘!”
那一刻李大庄只当听不见,只是想要加快速度的把江柔带走,可男子怎会允许,上前去不再客气,一拳直击李大庄鼻梁,不等他发出痛呼声,另一拳就止砸向李大庄的腰腹!
男人可不是普通守门的,而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两拳下去李大庄已经痛到狼狈倒地。
男子收了拳,立即将摔倒在雪地里的江柔拖起来,扶着她退后了两步后,男子凝眉正要问李大庄的来历,身旁的江柔伸出小手,哽咽着晃晃他的手臂:“哥哥……我想见商姑姑……”
眼见着江柔转身进了那宅子,李大庄即便满心的不甘,也不敢闹,只能忍着疼咬牙先离开。
宅院里,商姑姑的房间里,江柔瑟瑟发抖的靠在床头,精致清丽的小脸上是惊魂未定的紧张。
商姑姑披着衣裳,将添上炭的手炉提了过来,放进了江柔的手里,看着她冻的通红的小脸和鼻尖,还有长睫长带着的霜花,心疼的又去拿了温热的帕子过来,一边细细给她擦脸,一边道:“还好你聪明,知道往这儿来,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此时此刻,不管是掌心的温暖,还是脸上的温暖,都不敌商姑姑话语中带来的温暖。
江柔惊险过后,心里是又冷又空的,她止不住的落着泪,抓着商姑姑的手臂靠在了她的肩头:“姑姑……”
而一旁圆凳上坐着的唐怀素,一向优雅温和的眉目此刻有些泛冷,看着江柔道:“江柔,依我朝律例,拐卖不足十二岁的良家孩童,重则刑鞭二百,入牢五年以上,最轻则也要刑鞭五十,入牢半年以上。”
“而李家这般对你,已触犯律例。”言罢,唐怀素深深看着江柔,似乎暗含鼓励:“这件事你一定要好生想想,你是要去告官,还是要就此放过他们,当作无事发生?”
那一刻,江柔想起半年来在李家委曲求全,受的委屈苦楚,想起每每被李海想法设法的欺负,想起被苏燕扇巴掌那种痛麻耻辱的感觉……更想到如今李大庄邪恶的念头,苏燕欢喜的笑声,含泪的眼里顿时积满了深深的痛恨,出口的声音十分坚定:“我绝不可能当作无事发生,我要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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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断了手指的苏燕,躺在床上快要疼晕过去。
狼狈回来被打的鼻血不止的李大庄,腰腹处更是疼的直不起腰。
只有李海,茫然疑惑的坐在床头,不敢吭声。
良久,苏燕倒吸着气,颤声问:“这回……咋办?那一家,可不是等闲人,江柔还救过那家的儿子,万一他们给江柔撑腰把事情闹大了……”
李大庄心中亦慌乱,烦躁着思索了许久,咬牙道:“事已至此,只能想法躲了!”
翌日一早,江柔从噩梦中醒来,还未下床就隐约听见外厅的说话声,好像提及了她的名字,她想起了昨夜唐夫人说的事情,立即下床穿上衣裳出来。
江柔脚步急急走出去,就见穿着一身明紫袄裙,气质优雅的唐怀素正坐在厅上,正同商姑姑说话。
“你醒了,怎么样,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唐怀素说着冲江柔摆摆手,待她近身后,看着她微微笑道:“若有不舒服的地方,别不好意思说,在我这儿,你无需客气的。”
江柔看着眼前的贵妇人,轻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夫人放心,昨夜没受什么苦,只摔了一跤,也早不疼了。”
“那就好。”唐怀素爱怜的揉揉江柔的脸,这才道:“一早我就叫人去县里找讼师写状子了,若一切顺利,午时之前官府就会来人,届时你不用紧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就是。”
江柔闻言,深吸口气,眼神毫不怯懦的点了点头。
果然,待到半晌午时,官府来人了,详细的问了江柔昨夜之事且记录在案后,当即便要去李家抓人问案。
唐怀素在一旁淡然道:“诸位不必去李家了,他们昨夜就逃了。不过我昨夜亦派人跟了他们,知晓他们此刻的落脚处,这就叫他来,给诸位带路。”
言罢,冲那边抬了抬手,江柔就见昨夜在门外救了自己的那个王小哥,带着一众官差疾步而去。
眼见着人走远了,江柔侧头看向身旁的唐怀素,满眼都是敬佩:“夫人,你真厉害,居然昨夜就猜到了他们会逃……”
唐怀素淡雅一笑:“这叫以防万一,等你慢慢长大,或许就会懂了。”
那一刻江柔看着她,心里忽然想,等她长大,如果能成为唐夫人这样的女子,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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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村,官差的到来惊动了村里闲着的人们,当李大庄被官差从苏母家院中的地窖里拖出来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几乎都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