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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府，书房。

楚檬今日入宫面圣，依计汇报了案情进展，同时按照霍尽珩的吩咐，跟皇上提出释放楚家的计划。

其实在此之前，她并没把握皇上会同意此计，毕竟私营铁矿确乃重罪，且站在客观的角度，如今根本就没有实证能证明楚家是遭人陷害，如此释放，其实是很冒险的。

不想她提出此计并道明缘由后，皇上竟直接就同意了。

足见世人传言霍尽珩是皇上跟前最得势也最得宠的大臣一点都不假。

不过这缉事厂毕竟特殊，本就是皇帝手上的王牌，能任督主的，自然也是皇上信任之人。

“皇上既已同意督主的计划，那……何时可释放楚家人？”

汇报完后，楚檬就迫切地问。

爹娘和兄长在大理寺遭刑极重，已然掉了大半条命，转到缉事厂后自己也不好请医送药，所以只盼能越快释放他们越好。

然霍尽珩可不关心这些伤不伤的，所以他的表现慵懒又怠慢，缓悠悠地道：“急什么。”

两人是隔着茶桌相对而坐，小蛮在亲自为他们煮茶，淡袅的水雾带着清幽茶香散开，如此雅境，楚檬的急躁倒显得不合时宜了。

既然一切都是霍督主主导，她也不好再追问。

私下里，霍尽珩并未在意自己此时身为女子该有的坐姿，只肆意地靠在椅背，手肘支于座椅扶手撑着头，眸光闲暇地落在渐渐沸起的茶水上。

神情休闲，却又像是在沉思。

大佬不再开口，楚檬也不宜再冒昧打扰，所以也只落了沉默。

一时间，整个书房静得只剩茶水咕噜咕噜的沸腾声。

直到书房的门被推开，才打破这让楚檬和小蛮都有些畏惮的沉寂。

是秦苍。

关上门后，直接来到霍尽珩身侧，抱拳回禀：“属下已安排妥当。”

楚檬疑惑地看着二人，出宫后秦苍就不曾与他们一同回府，倒不知霍尽珩私下给他安排了什么任务。

霍尽珩似乎也没打算透露，得了秦苍汇报后，一直那般悠闲坐姿的他终于有了动静，微点了头，然后倾身端起了刚斟好的茶，目光落到了小蛮身上：“本座今日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如何？”

承了督主大人的目光，小蛮放下手上活计，转身微礼，回道：“奴婢尽可能地记下了当时那些人的神情动作。”

说的是今日百花宴上督主交代的任务。

霍尽珩用楚檬纤细的手端茶于鼻下轻嗅：“说来听听。”

于是小蛮开始细细道来。

是真的详细，比如某位嫔妃笑时翻了白眼，某位贵女表现震惊，某位夫人与周围人窃语私谈，等等，就像是倒流水账，滔滔不绝。

霍尽珩只饮茶听着。

直到小半盏茶的功夫后，某处，他微转茶杯的动作忽地顿住。

已经飘离的眼神再度回到小蛮身上：“停。”

小蛮很听话，立马停下。

霍尽珩：“你说，太后捏碎了一块糕点？”

就如夜里翱行的鹰隼，他犀利，敏锐，即便是淹没在最寻常事情里的极小细节，他也能精准而锋利地捕捉出来。

令人畏而生寒。

小蛮很肯定地点头：“就在您道出冷宫遭遇的时候，自那之后，太后的面色就一直不太正常了。”

顿了须臾，她想到另一个细节，又接着道：“后来皇后娘娘向她告退，太后明显失了神，还是她身边的嬷嬷提醒，她才回神应下。”

霍尽珩默了片刻，唇角突然轻勾，红唇中竟轻盈地蹦出了一句“有意思”。

而后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把玩着空杯：“看不出来，你这丫头倒还有几分本事。”

群像之下，要将每一个人的行为表情精准地记下可并非易事。

仿佛受宠若惊，小蛮惊地看了督主一眼，又转头看了看自家小姐，再看回督主，诺诺地试探：“督主您……是在夸奴婢？”

霍督主是什么人，遇他夸人等于天方夜谭，所以这种情况她只会以为是自己精神错乱。

只是回她的不是督主本人，而是立在一旁的秦苍：“你这丫鬟，怎么，就不信我家督主会夸人啊！”

要知道在督主没和楚小姐灵魂互换之前，自己可是督主夸在嘴里的首要对象。

可如今……哎，地位不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