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细软长睫轻轻眨了眨,仍呆呆地坐在原地,双手紧紧交缠在一起,似乎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把那一杯茶拿起来。”段瑾又捏了捏腕上的刺青,继续低声道,“倒在自己脸上。”
“嗯?”
对面人仍不动,只是突然勾起嘴角笑了笑,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仍是呆呆的,小小的蛊毒在体内乱窜,却不明白主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马车狠狠颠簸了一下,段瑾轻咳一声稳住身形,他向窗外瞥了一眼发现远处已经能透过山林瞥见皇城的影子了,他虽从未来过皇宫,可也知道马车随时会停下,他要是聪明的话现在就该收手唤醒凌文月,免得到时候旁的不说自己先落了个厌胜的罪名来。
应当停手,可又觉得有几分不甘心。
“快点!照我说的做!“他心里一急,声音也不免大了一些,“拿起这杯茶,倒在自己脸上——”
滚烫而炽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下,炽痛在眉心间点燃,茶水一点点滚下,所到之处皆变为一片通红。
段瑾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好似就是那个今日在集市上见到的茶叶蛋,在茶碗里放凉了,以为自己就可从此安歇,没想到哗的一下就是一勺热汤滚下来,将人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心烫。
“啊啊啊!!”
“世子爷?出什么事了?可要属下进来看看?”
见凌文月不回话,那侍卫又唤了几次世子爷。
侍卫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随即而来的便是几声急促而又焦灼的拍打木板的声音,眼看对方真要打算进来查看一番,段瑾急中生智赶紧将茶杯从凌文月手里掰出来,自己则顺理成章地将手塞进了茶杯本该在的位置,随后一捏嗓子,娇嗔道:
“世子爷,您轻点,奴婢承受不住~”
其声音之娇,语调之媚,饶是身经百战的车夫都有些承受不住,更别提那才十六出头同姑娘说两句话都会脸红的小侍卫了。
他默默捏了捏红的透顶的耳根,回头瞥了一眼那关的紧紧的马车门,总觉得似乎是有些不对劲,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世子爷,您当真没事么?”
这人怎的如此烦人。
段瑾隔着门板狠狠瞪了那事多人傻的小侍卫一眼,又见到仍被蛊毒控制着一脸呆滞的凌文月,剑眉一挑,虚虚地靠在了凌文月怀里,然后将右手搭在她的腰上,再一扭——
方才这样逼真还被怀疑的原因多半是因为世子爷没有出声,这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做这档子事的时候呢,光是有女子那是不行的,男子也得说上一两句才算行。
果然,就算是受了控制身体仍是能感受到疼痛,他这一爪子并不使力,只是角度分外讨巧,恰好能拧到她最脆弱的那一点。
“啊——”
果然,只这么一下凌文月就憋不住叫了出来,这回不仅是小侍卫脸红了,就连老车夫脸也红到不行。他们平日里也是在王府伺候的,也知道世子爷的纨绔性子,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世子爷比他们想的还要厉害的多啊。
见门外的人声渐渐停歇下来了,不仅如此那车夫还专挑石子路走,马车晃了又晃,桌上的茶盏与茶壶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瞬就会跳崖身亡。
段瑾擦了擦脸上滴滴答答落下的茶水,将没什么反应的凌文月挪到椅子上放好,再一边在心里骂了一通车夫的自以为是,最后才手脚并用地爬回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