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兄，你每次都这么说，却是每次都坐在这个位置……”

茶馆外。

“老头，你说咱要是也能成神仙该多好啊！”

一名衣衫褴褛的十一二岁小乞丐，脏兮兮的脸上流露着意犹未尽，对着边上一个老乞丐叹息：“又没了。”

他从小跟着乞丐们一块长大，流浪到这景德镇就不愿意走了。

因为这景德镇茶馆有书可以听，而且不会有人赶他们离开墙角。

所以小乞丐觉得这茶馆主子是个好人。

老乞丐断了一条腿，颤颤巍巍拄着拐杖，气若游丝：“别做梦了……那些仙人都站在山上，咱腿脚不好，爬不上去……去做活儿吧……”

小乞丐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已经四散的乞丐们。

虽说乞丐在景德镇处于最底层，但乞丐之中，也分了个三六九等。

其中最弱势的就是身残的乞丐，他们体魄最弱，一不留心睡上一觉，就再也醒不来了。但是，他们也因此是能讨到钱最多的。虽然有的时候讨到了也守不住。

中等便是身体完整，年纪不算大的。他们手脚齐全，按说找个吃饭的伙计不难，但他们还是把自己弄得脏兮兮地，混迹街头。他们战斗力最强，是乞丐中的绝对强势群体。但是，却受尽外人白眼。

身份最高的，反而是像他这般的小乞丐。他们尚且年幼，没有自食之力，镇民不像对成年乞丐一般对他们苛责，心情大好时，还会送上几片铜板。并且乞丐里面也有不成文的规矩，不会欺负小孩子。若是运气在好些，还会有人家招揽做些伙计，甚至当做干儿子来养。

曾经，也有人家找过小乞丐，说要他跟他们走。

但是他都没有去，因为去了就要断了和断腿老丐的练习——没人想要自己的人和乞丐打交道。

若是没有老丐，他早就饿死了。

他没有念过书，却也知道一些基本的道理。

衣着光鲜的人，说说笑笑，从茶馆里走出。

小乞丐和老乞丐跪在街道旁。

一双双脚从他们眼前经过。

大多数却视他们如无物。

不过，这还是好的，还有人嘴里说着刺耳的话。

“不好好练武，你就只能像他们，只能讨饭吃！”

“不好好念书，我就把你扔了，让你和那小子一样，浑身脏兮兮讨食！”

“不好好……”

小乞丐不明白。

这些人说过的事情，他明明都没有做过，也没有机会做，不过他想，若是他有机会做的话，一定会用心做的。

这时，他的眼前多了一袭白衣。

那白衣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到一张带着淡淡笑容的，完美到无法形容的脸，但最让他感到舒服的是，那双黑色眸子里，透着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感觉……

这就是那说书人说的白前辈？

真是如同评书所说，如同谪仙下凡啊……

小乞丐呆住了，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却见那少年旁边一个少女，扯了扯他的袖子，问道：“苏然，你站在这些乞丐前头干嘛？多脏啊！走，本小姐带你去吃糯米丸子！”

说完，那少女随手把一叠银票丢在了小乞丐眼前的碗里。

很准。

是他一年也讨不到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