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妘深想去阻止,不惜一切代价。
这种想要改变一切的欲望占据了她的身体,支配着她的灵魂。
没有什么是看着自己的徒弟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更可怕了。
身体上受的苦和这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妘深想要挣脱,挣脱这片囚困住她的熔浆池,她用尽所有的力气,脑袋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离开这里,阻止这荒谬的结局!
她越往上游去,身体就越是疼得厉害,妘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扯住了她,似乎在阻止她离开。
妘深低头望去,便看到脚踝处围绕着一团黑雾。
那团黑雾顺着她的脚踝慢慢游到她的小腿,她的腰腹,她的手臂处,就像一张深渊巨口,吞咽着她的身体。
慢慢地,妘深陷入了一片黑暗,很快她就感觉脑袋很沉,很重,很累。
妘深控制不住自己,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妘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感觉头顶依稀有一道微弱的光,再后来,传来了公鸡打鸣的声音。
瞬间一个惊醒,妘深从床上挺直坐了起来。
这是哪里?
妘深看着清幽简易带着淡淡兰草香的房间,有些搞不清楚状态。
直到吱呀一声,门开了,一道纤细的倩影慢慢走到妘深跟前。
妘深抬头看了过去,便看到一个身着朴素,却气质温雅的妇人。
那妇人伸手捏了捏妘深的脸,佯装生气,“太阳都快落山了,还不起?”
温雅妇人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香气,妘深不知道是什么花香,总之让人莫名觉得宁静。
“你是?”妘深看着这个美貌妇人,迷惘问道。
妇人手上更用力了几分,“小兔崽子,我是你娘,睡傻了?”
妘深看着这张脸,委屈地噘着嘴,“娘,轻点,疼”
杨氏松开了手,拿起桌上的木梳熟练地给妘深梳起了双丫髻,“别睡了,快点起来,岱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小懒虫!”
杨氏手巧,很快就把妘深乱遭遭的头发梳成了精巧可爱的双丫髻发式,小辫绑了红丝绸,丝绸上还吊着两只铃铛,只要妘深一动,铃铛就发出叮铃脆响声。
妘深往镜子里一瞧,便看见镜子里映入一个五岁稚子,那稚子微张着嘴,一双水汪汪的圆眼格外茫然,妘深和镜子里面的镜子面面相觑,仿佛第一次认识。
见女儿又在发呆,杨氏便叹了一口气,“快点出来吃饭了。”
妘深洗漱好穿衣然后去院子里吃饭,这个初春的季节还有点冷,院子里种的蔬菜上铺着一层淡淡的薄霜,好在这个时候出了太阳,在暖阳底下暖烘烘的,驱散了初春的大半寒意。
杨氏炖一只鸡,炒了三个蔬菜,妘深喜欢杨氏炖的鸡,鲜嫩入味,连蔬菜都没有动两下。
杨氏看妘深这幅挑食的模样,皱起了眉头,神色明显不悦,她放下了筷子,正准备说教,就听岱瑥说,“她爱吃就让她吃吧。”
岱瑥宠溺地看着五岁的女儿,满眼都是笑意,仿佛妘深做什么,他都不会责备。
在岱家明显是严母慈父。
妘深喜滋滋地笑着,眉眼弯成了一道好看的月牙,“谢谢爹。”
岱瑥看着妘深,又给她夹了一只大鸡腿。
吃完饭以后,杨氏坐在院子里拿起针线做衣服,而岱瑥出门去了,妘深知道岱瑥是个教书先生,他时常去给有钱的富庶人家给公子哥授课,以换取酬劳。
虽然日子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过得安宁顺遂。
不过妘深一直以来没有什么玩伴,她偶尔上山去捉野兔,河里摸鱼,就算是一个人,她也能自得其乐。
这样平凡的日子,妘深过了三年,后来在妘深八岁的时候,僻静的小村落里来了一个白胡子高人,高人手里拿着拂尘,颇为仙风道骨。
这天妘深在浅溪里踩水,那偶然走到这里的高人便静静地在岸边看着妘深。
妘深瞧见有人在看她,便站直了身体,回望了过去。
那高人朝着妘深招了招手,呼喊道,“小孩儿,过来。”
可能是那长者长得面善,妘深想也没想就上了岸,朝长者走去。
“大伯您叫我?”妘深声音脆生生地,仰着头道。
长者捋了捋胡须,眯着眼温和问道,“今年几岁啊,叫什么名字?”
妘深不仅告诉了高人,还把高人带回了家。
岱瑥和杨氏好好招待了长者,对着长者颇为恭敬,后来妘深听见娘亲和爹爹都称呼这长者为道长。
日子过了几天,岱瑥看着妘深,颇为认真地问,“妘儿,你想不想修道习法?”
妘深愣了一下,但又肯定地点了点头,“想。”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虽然和那道长相识不过短短几日,但妘深知道,道长是个很厉害的人。
而她对修道也有着浓浓地兴趣。
不到十岁的妘深在依依不舍中拜别了父母,和道长一起离开了这座偏僻的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