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疯了你们!”哪怕妘深当面阻止,那扭打成一团的琅祁和时韩振也没能够分开。
只有沉霜率先反应过来,把压在时韩振身上的琅祁扒拉开。
时韩振和沉霜最为交好,不管这件事是谁挑起来的,沉霜第一个站的就是师兄。
此时沉霜阴沉沉地盯着琅祁,警告着道,“你离我师兄远一点!”
沉霜和琅祁的关系平平,她既不会讨厌,也不想与之亲近,但是知道了他们两人的恩怨之后,她便对师兄更怜悯了几分,对琅祁也厌恶了些。
可琅祁并不会把沉霜的警告放在眼里,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唯一的目的就是咬死时韩振,不惜任何代价。
时韩振奋力反抗着,愤怒和茫然不断在他的脸上交织。
他不知道琅祁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也对琅祁不念同门之情而大打出手感到愤懑。
“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一向忠厚没脾气的时韩振此时脸上也有了像愤怒这样的情绪。
琅祁没有告诉时韩振原因,只是那充满恨意的眼神,看得叫人心凉。
沉霜把时韩振扶了起来,作为知道内情的人,她生怕琅祁会再次对师兄不利。
“琅祁,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次这样对师兄,我一定让你在苍巫山待不下去,我说到做到。”
没有人知道一向老实从不与人结仇的时韩振居然和琅祁闹出这种地步,不过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让其他的同门师兄妹困惑。
此时浔涯走了过来,他到了琅祁跟前闻道,“你和老时之间怎么了?”
琅祁语气淡漠,他移开看向时韩振的眼神,一副什么都未曾发生的模样,“没什么。”
“你觉得这像没什么的样子吗。”什么恩怨总得有些缘由,就像他和祢妍一样。
他和祢妍一向不合,是因为国家对敌的关系,曾经他还是将军的时候,率领上万骑兵,灭了祢妍所在的国家,或许祢妍因此受了些波及,才这样恨他。
可琅祁和时韩振是为何,听说他们入山以前和并无交集。
可是琅祁不说,仿佛就像单纯看时韩振不顺眼一样,他不解释,直接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孤傲淡漠的背影。
看这师弟一点都不给他面子,浔涯除了瞪眼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
“老时,你怎么样?”浔涯只能转身去看时韩振的情况,看他身上的淤青和脑袋上的血洞,浔涯更是觉得琅祁真是心狠,连同门师兄都下得去手。
只能说,幸好他是师父的弟子,否则像这样的妖物,他早就驱逐出去了。
“我叫你大夫过来看看你吧。”
沉霜皱了皱眉,“天下第一神医就在这里,叫什么大夫?”
也是,浔涯差点把这茬给忘了,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和沉霜一起把时韩振扶回屋子。
这一路上,浔涯早就注意到了,像他和祢妍对时韩振和琅祁的恩怨更多的是困惑,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沉霜却很冷静,她什么都不问,好像是知道些内情。
在给时韩振敷完药以后,浔涯悄悄把沉霜拉到一边问道,“师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沉霜是个直爽性子,不会撒谎,总是把表情露在脸上,只见眼神闪躲,语气也有些不稳,“我该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浔涯眯起眼睛,审视着沉霜,“果然,你肯定知道里面的缘由。”
沉霜没有想到浔涯一下子就看了出来,这件事她答应了师父不会外传,但大师兄是何等的聪明,就算是她想瞒,可还是被大师兄发现些蛛丝马迹。
但是发现又如何,只要自己不说,就没有人知道,这里面的种种原因,就让他们自己去猜吧。
“师兄你别问我了,我真什么都不知道。”
浔涯现在是明白了,沉霜她知道原因,但她不会说出来,问了也是白问。
“算了,既然你不想说,但我就不问。”
“可是”浔涯顿了顿,继续又道,“如果这件事始终没有解决,时韩振和琅祁早晚还得打起来。”
听到浔涯这么说,沉霜心里也跟着担心起来,琅祁和师兄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这种恩怨根本就没有化解的一天。
保不准,如果有一天,琅祁发起疯来比今天还狠,对师兄不利怎么办。
沉霜虽然不呢告诉浔涯缘由,但她可以提醒。
“师兄,我只能告诉你,要小心琅祁,如果有一天时大哥出现了意外,那绝对是琅祁干的。”
沉霜说得认真,并没有说笑的样子,这时候浔涯才意识到,他好像低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沉霜,你告诉我,老时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沉霜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师兄,你别问了好吗。”
“你要叫我小心琅祁,但又不告诉我缘由,我怎么能不急。”
“师兄对不住,我答应了别人不往外传,所以你也别在逼我了。”
见沉霜态度坚决,浔涯也不在紧逼,但是今天,他心里也因此埋下怀疑的种子。
等到沉霜走了以后,浔涯又回到了时韩振的房间,见时韩振躺在床上恹恹地,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老时啊,感觉怎么样了?”
时韩振淡淡回到,“还没死。”这句话带着些怒气,看样子时韩振暂时对琅祁大打出手而没有释怀。
不过浔涯也能够理解,毕竟琅祁是同门师弟,这到底是对老时有多大的怨气啊。
“老时,你知道琅祁为什么要打你吗?”既然沉霜不告诉他,浔涯也只能去时韩振身上找线索。
时韩振也很郁闷,他冷哼了一些,“我也不知道,或许我上辈子欠了他什么吧。”
见时韩振这态度倒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浔涯心里更疑惑了,时韩振本人都不知道,沉霜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件事一直憋在了时韩振心里憋了很久,经过了这么一事,时韩振终于忍不住想找人倾诉。
“浔涯,我事是真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琅祁,自从我第一次入山的时候,我就能够感受出来,琅祁对我很反感。”
琅祁讨厌时韩振这事,浔涯并不知道,因为琅祁这个人吧,对谁都是冷淡疏离的样子,更何况他身份特殊,一身的妖气,凡是修道之人都会感到反感。
浔涯因为琅祁是妖物身份,所以对琅祁并不怎么关注,现在仔细一想,入山这么多年,除非不得已,他好像也不怎么和这个师弟亲近。
想来琅祁有些怨气也是应该的。
不过这股怨气怎么都不应该撒在时韩振的身上啊,时韩振这个老好人,对谁都好,从不与人结怨。
浔涯皱了皱眉头,严肃问道,“老时啊,你入山之前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时韩振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瞬间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你入山前是不是经历了什么?”时韩振脸上这绝望了表情是浔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他的家人全部惨死,是时韩振心里永远不能触碰的伤口,他恨那个人,哪怕送上自己的性命,他也想亲自杀了那个人。
可悲的是
时韩振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浔涯,我在入山之前,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但我却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你说这是为什么,我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孽,让我的家人来帮我偿还,我真希望死的人是我。”
浔涯曾有耳闻,听说时韩振入山前曾有一个热闹的家庭,但现在只剩他一人了。
时韩振从来没有放弃过找那个凶手,可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这转眼都过了两百多年了,那个凶手怕是早就死了吧。
以时韩振现在的状态,真算不上好,或许是触碰到了他的伤心事,时韩振颓靡得很,浔涯向来孤家寡人,既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甚至也没有伴侣和孩子,他不懂时韩振现在的心情。
“浔涯,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时韩振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那你先养病,我明天再来看你。”
时韩振淡淡嗯了一句,算是回应了。
等到浔涯走了以后,时韩振哭了起来,眼睛布满了红血丝,那模样叫人真叫人不忍心疼。
每一次想起他的家人,时韩振就感觉他的心脏疼得厉害,像是要裂开一般。
他紧紧揪住衣襟,把自己蜷缩起来,试图缓解自己的痛苦。
枕头底下有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不知道是谁放在他的房间里的,时韩振把红木盒子从枕头底下掏出来打开,里面躺着一颗兽牙吊坠。
这吊坠是他曾经做给孩子玩的,但是后来就消失不见了。
时韩振紧握着吊坠放在了胸口上,这上面的的磨痕还在,冰凉的触感让时韩振心里的疼痛渐渐好转了些,仿佛他的儿子就在他的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
“小寻”时韩振脸上的裂痕还未干,他呢喃着,呼唤着死去多年的儿子。
这颗吊坠似乎是一剂良药,缓解了时韩振心里的悲恸,这让他脑子慢慢回转,开始思考起来。
琅祁的变化,好像是从这颗吊坠开始的。
他把自己的弟子喊了进来,颇为严肃地问,“今天可有谁进过我的房间?”
弟子从没见过这样的时韩振,那么严肃冷厉,这让弟子心里一顿紧张,“回师父,今天就我和李肴进过,师父,是发生什么了吗?”
时韩振拿出手里的红木盒,“这东西是你放进来的?”
弟子连忙摆手,“不是的师父,我进来只是帮师父打扫了一下房间,这个盒子我并不知道,而且我打扫的时候,也没有见过这个盒子。”
这弟子时韩振也了解,是个老实诚恳的孩子,应该不是他做到。
“你去把李肴喊进来。”
还是一样的问题,时韩振问李肴可否见过这红木盒,李肴也是一副茫然的模样,对这盒子并不之情。
“除了你们,可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时韩振又问。
既然能把这兽牙吊坠给他,那就说明,这个人想必是知道当年之事,那惨案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时韩振当时是报了官的,可惜官府并没有查到什么,这惨案就这样不了了之。
时韩振心里是不甘心的,可是除了不甘心,他什么都做不了,渐渐地,他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如今,消失很多年的兽牙吊坠出现在这里,这让时韩振死寂多年的心又重新燃了起来。
恨意的火苗在时韩振眼里燃烧着,或许他真的能够找到凶手。
能悄无声息进出苍巫山,想必这人功法可不一般,时韩振看这这个暗红色的红木,双眸沉沉。
第二天,沉霜拿了新炼制了药来,她先是敲了敲门,“师兄,你起了吗?”
房间静静的,无人回应。
沉霜又问了问附近的弟子,“你们师父起了吗?”
弟子摇了摇头,“师父的房门一直紧闭。”
沉霜又敲了敲房间,心里的担忧也越来越强烈,“师兄!”
这时候,沉霜才察觉到不会,她直接推开了时韩振的房间,之间里面空无一人,时韩振的床整整齐齐,想必早已离开多时。
沉霜这时候急了,师兄不在,他会在哪里,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