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斯白故意的:“不怕热量了?”
“……”秦黛脚步生生顿住,“你提醒我了,谢谢,怕。”
谢斯白在原地笑得明目张胆。
天色在树荫之上渐渐变暗,东边,上弦月爬至薄云之上。
秦黛望见那抹月光,决定还是原谅他,大方道:“虽然我吃不了,但你反正可以。要不要感受一下,这种一块钱的快乐,你这样的人肯定不懂。”
谢斯白却问:“你怎么确定我不懂?”
秦黛一顿,心里却想起那次机场踩到的鞋,手腕表,还有那台顶配版的卡宴。这个人,通身都是矜贵,这样的人,不只是用金钱才养的出来。所以她才笃定,这种小时候一块钱的快乐,谢斯白这样的人,哪里会懂呢。
正要说什么,却见眼前的人先走一步,他说:“走吧,不是要请我感受一下一块钱的快乐?”
秦黛立即跟上去,时隔多年,一根冰棍儿竟然也翻了两倍的价格。
出了巷口,迎面看见隔了一条街的对面,七中的操场赫然立于对面。
正好是个周六,高三生补完课,最后一批刚磨磨蹭蹭回家。
这个角度能看见一点修远楼的角,还没到盛夏,爬山虎还没有覆满。
或许等到了盛夏,这幢楼也就没了。
秦黛忽然就冲动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她几乎所有日子都活得按部就班,连练几个小时的舞,午饭吃鸡胸肉还是牛肉,都规律得像是日历本上上的日期。
“虽然你的私人博物馆没有找到,但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
谢斯白问:“哪儿?”
秦黛没直接说,先道:“但是可能得干一件坏学生干的事情。”
谢斯白心说,这个我在行啊。
表面仍八风不动地望着人,问:“打架?”
秦黛摇头,指指七中的操场:“得翻墙进学校。”
谢斯白幽幽地问:“看不出来,你很有经验?”
“没。”秦黛不好意思地坦白,“第一次。”
她仰头:“要试试吗,谢斯白。”
她期待而专注地看着他,谢斯白低眸,望进她清澈澄明的双眼。
“要。”
翻墙进个学校而已,但她这么问,更坏的事他恐怕也跟着一块儿干了。
谁能拒绝啊。
谁也拒绝不了。
秦黛原是想自己带谢斯白进去的,结果绕着外面的围墙走了好久,竟然没发现一处适合攀爬上去的。
也不知道哪位校领导聪明的脑袋瓜,为防止不明人士偷入校园,铁制栅栏上布满了细网,要么就是围墙顶端插上了玻璃,防护措施做的十分到位。
秦黛打算放弃,谢斯白轻飘飘瞥了她一眼,说:“跟我来。”
结果还真叫他找着一个地方,一道通常不会开的小门,墙也不高,上头的玻璃早不知道被谁卒瓦了,周围就是小树林,非常隐秘。
跟着谢斯白翻进去的时候,秦黛都有些懵。
“你怎么知道这里可以?”
谢斯白轻描淡写:“猜的,每个学校肯定都有这么个地盘。“
修远楼离得不远,怕被保安发现,秦黛带着谢斯白走最偏的小路。
没想到七中这么些年,竟然也没什么太大变化,操场还是那个操场,食堂门口贴着“一米一粟,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的标语,修远楼行将就木的楼门竟然又坚持了七年,一推开就咯吱作响,像个饱经风霜的老兵。
没敢开灯,打着手机的手电筒上去,二楼出去右拐第三个教室。
秦黛推门。
月光从另一侧的窗户洒进来,银辉满地,
靠墙的把杆,后面的壁镜,白色的窗纱,讲台前的音响,和摞起的软垫。
和记忆里如出一辙。
“这是我以前很喜欢的教室,”秦黛回头望向谢斯白,在月光中问他,“你要不要看我跳舞。”
谢斯白顿了下,而后垂眸,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好一会儿才回神。
说:“好。”
秦黛选了《春思》 的一段独舞。
和今天场景适配度极高。
爱人上战场,女主角思念入骨,在月光下的一场独舞。
秦黛从手机里找了段曲子。
谢斯白靠在窗边,他甚至有些恍惚,脑海里有种今夕何年的错觉。
他觉得闷,于是伸手开了扇窗,薄而淡的月光一下子全部钻进了这间四方天地。
秦黛脱掉了鞋子,光脚踩碎一地月光。铮铮琴音,纤纤细步。她是顶尖的舞者,连一个起势的踮脚,都叫人移不开眼睛。脚背绷起的弧度像天上那弯月。
古典舞最讲究身韵,形、神、劲、律。秦黛脚尖轻点,轻盈如蝶。冷白的皮肤在清冷的月光泛着光般,盈盈一把细腰,翩若兰苕翠,宛如游龙举。
谢斯白仿佛入了定,视线随着目光中心的人,一转不转。皎洁的银辉落在她身上,也只能沦为陪衬。
她明明比这月光还要清丽一分。
琴声缓和下来,敲在人心尖上,曲声临近尾音,她本在舞蹈教室正中,此时却一步步向窗边的人靠近。
谢斯白安静地等待,秦黛到他身旁,她伸出指尖,一寸寸摸上男人下颌。
她的视线是专注的,看他如看爱人。
谢斯白几乎陷进去。
回神时一笑:“你拿我练习?”
秦黛手没动,低声说:“这段是女主看到梦里的情人,到这一幕刚好要男舞者上场的。”
有理有据地添加说辞:“就站在你现在的位置。”
谢斯白微微低头,忽地伸手揽住秦黛的腰,问她:“那现在男舞者应该怎么做?”
秦黛:“抱起我,有个托举的动作。”
“……”
他们同时收了手,但距离仍很近。秦黛微微喘息,尚未平息下来,刚才那段独舞有几个大跳和翻身。
月影重重,秦黛拨开窗边的白色轻纱:“我问你个问题。”
“问。”
“你有女朋友吗?”
谢斯白瞧她,态度认真地问:“秦黛,你是不是真的有点失忆症?”
秦黛:“……”
她知道这个问题问过了,而且得到了答案。
“我就是再确认一下。”
谢斯白挑一下眉,忽然就戳破这层窗户纸:“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对我有意思?”
目光从他眼尾那枚小痣扫过。
偏偏生在这个位置。
秦黛:“这不是挺明显的吗。”
她说完,往后轻轻退一步。
但……
腰被勾住。
在她企图离开的瞬间,谢斯白低头重重吻下。
在这片月光里,在老旧而空荡的教学楼。
在他本能的驱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