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夏油杰错愕的目光,她坦荡地说出了对她而言不是秘密的秘密:“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海马游香并不认为她穿越的事情对夏油杰来说是秘密,甚至不觉得那是很重要的事情。
不应该让过去束缚自己。
那些过去是组成她的一部分,但无论如何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
倘若他提起,就像现在这样,她会很坦然地说出全部。
但是他不问,她也不会说,因为那些过去并不值得特意拿出来说。
海马游香说得很平淡,很细致,还耐心回答了夏油杰其间提出的每个问题。
从武藤游戏到阿图姆,从埃及到童实野市,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事情。
“你是因为那位法老王和武藤游戏的事情,所以才认为我是你的伙伴的吗?”
夏油杰忍不住问。
“不,这是我自己的判断。”
海马游香第一眼见到夏油杰,就认为他是埃及的法老王,而且会是一个好对手。
这是经验之谈,也是她出于个人意志的判断。
海马游香毫不躲闪、极为坚定平静的目光让夏油杰内疚了一下。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彼此是另一个自己,而我们是伙伴。”
她并不把武藤游戏和阿图姆的关系套用在自己和他身上。
“嗯,我们是伙伴。”
夏油杰重复了一句,感觉心一下子定了下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需要怀疑。
海马游香还将这关于她的,最大的秘密告诉了他。
这是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哪怕这个过去听起来如此不可思议,他也不怀疑其的可信度
毕竟他知道海马游香不会骗他,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他的存在,也足够不可思议了。
无名的法老王本欲再说些什么,却又忽然顿住。
回复着三浦春消息的海马游香并没有发觉他的异常。
夏油杰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落在不知何时出现的金色怪物身上。
它也是知道她过去的存在吧?
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一点,于是余下的话语便消失在了喉间。
但他和她,还有它与她之间的关系也是不一样的。
夏油杰试着对黄金卿挥了一下手。
猩红如凝固血液的四只眼睛似乎望了他一眼,又像是没有。
总感觉并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毕竟不是人类——】这样的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
失去记忆的少年若有所思地捂住自己的嘴唇。
过去不应该束缚住现在,不过可以作为一种教训,参考。
千年之前,他是不是……因为没有正确使用卡片精灵的力量,才导致了某种悲剧的后果?
甚至是两种,因为他之前就隐隐察觉到,自己是走过两条路的。
至暗与至明。
所以才有了如今的第三条路。
想要询问游香对待卡片精灵看法的话语消散在思绪间,夏油杰觉得自己应当以全新的态度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他对过去一无所知,这应当也是一种幸运。
这意味着他可以重新找一次答案,从全新空白的起点再一次开始。
他终于完全接纳正视了这一‘开始’。
-
黑夜中,银发的青年正在被追逐。
他通常是追逐他人的,属于猎人的那一方。
不曾想过自己竟然也有这样狼狈的,被当做猎物的一天。
子弹,迫击炮,加特林……他倾泻的火力足以把任何一个人打成肉泥残渣,却完全无法对那些怪物造成一点伤害。
不,大概也造成一点了,可那一点对整个战局来说,起不到任何作用。
组织倒也考虑到了那些怪物异于常人,配备了特制的机关枪和子弹。
可是——
眼下看来,那些子弹只起到了可以短暂拖延怪物,让他逃命的用处。
他没办法用手头的装备干掉那些怪物。
在发现自己没法干掉那个植物脑袋后,琴酒就果断选择了撤退。
他原本预备从组织那里拿到更多针对怪物的武器,却被与那个植物脑袋应当是同类的怪物缠上了。
FBI也束手无策的反追踪能力在怪物面前似乎天然被克制,不管琴酒怎么改变方位抹消自己留下的痕迹,那些怪物都能找到他。
他绝不可能暴露组织的根据地。
于是唯一的办法便只剩下了通过暗号和手机联系接头人员,以此获得武器资源。
这很困难,毕竟手机也可能被监听,监控,甚至通过信号所在找到根据地。
琴酒的脸色很难看。
他知道自己快被包围了。
他完全不感到恐惧,他从来不曾感到恐惧。
身上的伤口只令他怒火高涨。
古怪的触须划破了他黑色的外套,在墙上砸出波纹状的坑洞。
琴酒一闪身,毫不犹豫地捏碎了口袋里的手机。
前面是死路。
后面是怪物。
左边是没有护栏的东京湾。
他转身,掏出只剩下六颗子/弹的手/枪,对准前方。
左手随意地插进了大衣口袋。
里面有且只有一颗特制手/榴/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