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子愿意让星儿跟着,是星儿的福气才对。”邢安星浅笑道。
“都有福气。”狄庆说着端起酒杯,“来来来,狄某敬二位一杯。”
话说到这份上,按理常人都不会再做什么多余之事,可偏偏狄庆几杯酒下肚后,仿佛忘了刚刚那一茬,看着邢安星的眼神也愈发不加掩饰,片刻后他道:“小竹,既然连公子不需要你伺候,那你便给连公子跳个舞吧。”
小竹这一晚上不是在斟酒就是在布菜,自己倒是基本未进食,闻言只是稍稍一顿后,便站起了身:“是。”
食肆里并不像昨日的酒楼那般有琴台在一旁,厢房内也没有其他乐器,但小竹心中却像是自有乐声,很快便在桌前的空位上舞动起来。
“小竹虽比不上卓公子那一手好琴,但他自幼学舞,身子软,自有一番趣味。”狄庆别有意味地抿了一口酒,又问道,“连公子觉得如何?”
赫连澜简单附和:“不错。”
对于他这答案,狄庆像是并不满意,又有所指问:“哪方面不错?”
赫连澜沉默片刻,佯装不懂他话中的意思:“这舞跳得不错。”
“呵。”狄庆低笑一声,又举杯去敬邢安星,调笑道:“你家澜大哥,真是好生不识情趣。”
邢安星并未接他这话,只是仰头将杯中酒喝尽。
那头小竹额头上都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却仍在跳着,像是狄庆不喊停他便不敢停下一般,因着狄庆的心思,赫连澜断不会在这时去怜香惜玉,倒是邢安星有些看不下去,开口对狄庆道:“竹公子舞姿虽美,但一直这样跳下去也是累人,不如让他坐下先歇一会儿?”
“卓公子果然会体贴人。”狄庆笑了笑,十分给面子地对小竹招了招手,“都听到了吧,还不快敬卓公子一杯。”
“多谢卓公子体恤。”小竹说罢,不等邢安星反应,他便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狄庆这架势像是有心想将赫连澜与邢安星都灌醉一般。
邢安星喝酒容易上脸,赫连澜最是知晓他酒后面颊泛红的模样有多可爱,在狄庆的目光再次停留在他面上时,心中便有些压不住的烦躁,甚至想直接起身挡住对方的视线。
邢安星很快察觉到了赫连澜情绪上的异样,就着半靠在对方怀中的姿势微扬起头,轻声问道:“澜大哥不舒服吗?”
赫连澜摇了摇头,也低头看他,两人目光交会的那一刻,他恍然间想明白了在马车上思索了一半的问题。
为何但凡与邢安星沾上关系之事,自己总无法保持理智,为何会莫名的心悸,为何看不得他落寞,为何不能忍受旁人对他的觊觎。
只因他早已为这人倾心。
或许是在初次见他醉酒的食肆中,或许是在那中秋的圆月之下,或许更早,是在銮城时隔着马车的那匆匆一眼,又或许,根本就没有确切的在哪个瞬间让邢安星住进了心里,而是他在点滴的相处中,发现了对方的好,一点点地被对方吸引。
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再看向狄庆时,赫连澜的眼底便闪过一丝寒意。
恰好此时狄庆的视线全集中在邢安星身上,已经无暇顾及其他,赫连澜寻着一个他与邢安星喝完了酒的空档,伸手拿起他桌上的空杯,一边往里头倒酒一边道:“狄公子,感谢你今日的款待,来,在下敬你一杯。”
说罢,他将杯子递给对方,右手端起自己的酒杯与之相碰后,仰头一口喝下了杯中酒。
狄庆自然不会推拒,也跟着将酒喝去,笑道:“这算什么,改日我再请二位听戏曲,我们这儿的戏曲与銮城、凤临城都不同。”
之后几人又随便聊了聊,其中也有说到赫连澜今日去沈氏药堂之事,只是说到后来狄庆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像是有些头晕般晃了晃脑袋,最终抵不过困意,一头栽倒在桌上。
“狄公子?”赫连澜喊了一声,又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狄公子这是醉了吗?”
一旁狄庆带来的下人立刻上前查看,很快道:“公子好像的确是睡过去了。”
赫连澜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满脸惊讶的小竹:“今日这酒确实挺烈的,在下也有些头晕,需得先回去休息,狄公子便只能交由竹公子来照料了,待他醒了劳烦替在下转达,就说在下改日再约他共饮。”
“好的。”
小竹应下,赫连澜便带着邢安星起身出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