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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琵琶重》/池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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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娄晓蓉擦干泪收拾好心情去取了药回来,母女俩驱车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她搀着阮思歌回家的时候,阮父阮常跃已经在客厅等着了,看到女儿十指个个被包得跟蚕茧似的,心疼不已,“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没事,休养一个月就能全部好透了。”

当着阮思歌的面,娄晓蓉不敢说实情,一句话搪塞过去了,“你呢?吃饭了没?”

“吃了,我又煮了点清粥,正煨着,就等着你俩回来能吃上热的。”

阮常跃瞧着阮思歌苍白没什么表情的脸,着实不能放下心来,“要不要喝点?不方便让妈妈喂你也行。”

“不用,没什么胃口。”

阮思歌摇摇头,转身回了卧室,阮常跃跟着她进了屋,又叮嘱了几句有事记得喊他,才关了门来找娄晓蓉,单刀直入道,“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么会伤着手?”

客厅里,娄晓蓉坐在沙发上捂着脸,不停地抓头,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我估摸着,是自残。”

“别乱说。”

阮常跃叱她,回头又看了眼阮思歌卧室,声音压低了几分,“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残,我们何曾亏待过她?现如今琵琶圈可都羡着她的好运气呢!”

“练琴的时候,屋里就她自己,那琵琶她练了十来年了,怎么就这么巧今天勒到手受伤了,你就说怎么办吧?医生说她这是心理疾病,让我们带着去看看。”

“还看?!老子真是跟心理医生过不去了,一小时金贵的很。”

阮常跃没什么本事,年轻时大字不识几个,跟着同乡出来打拼,做生意全靠韧劲,嘴皮也是做了十来年水果生意才练出来的,也就在这唯一的女儿面前才稍微温和了些,平时在妻子面前几乎是一点就炸。

娄晓蓉也是个暴躁脾气,闻言也怒了,两人对着骂:“你冲我吼有什么用,这钱是能省出来的吗?”

阮常跃出去之后,阮思歌起身换了套睡衣,在被窝里发了会儿呆,又慢悠悠坐了起来,靠在床边歪着,望着平时练琴的位置。

事情发生的突然,娄晓蓉还没来得及收拾她房间,木地板上仍有细碎的血迹,此时已经凝固,像是一条条发了黑霉的朽木,那琵琶,也被娄晓蓉随意靠在了书柜前,琴弦只剩两根,弦上斑斑点点的血迹,琴头也歪了,面板上一个大洞,本就老旧的琵琶,更添了几分破碎感——看着挺惨的。

她没专门的琴房,平时练琴的地方也是卧室,四面墙上都铺了隔音垫,可即使是这样,屋外父母互相大声埋怨的声音仍是能传进来,左右也睡不着,阮思歌抱着湿巾盒下床,蹲下身开始擦地上的血迹。

手上的伤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些,稍微弯曲都能带起疼痛感,血迹凝固后又难擦,她只能抵着掌心一下下擦着,费劲又费时。

地板擦完,阮思歌准备擦下琵琶,谁知手刚碰到琵琶,便行云流水般抱到了怀里,不等她大脑反应,手已经机械性地弹起试了下音,爆炸般猛烈袭来的痛感让她不由自主眯眼嘶了声,手也停了下来。

缓了会儿没那么疼之后,才抽了张湿巾,开始慢慢擦琵琶。

看着这把从小陪伴到大的琵琶,阮思歌对它被毁竟然很难生出惋惜来,最后只能自我总结,其实……也没那么喜欢琵琶。

等到客厅回归平静,阮思歌的擦拭工作也接近尾声。

屋里静悄悄的,没什么声响,她生物钟很准时,六点半便醒了,下意识想起床拿琵琶,掀开被子时才看到自己被包成一团的手,又躺了回去,睁着眼熬到八点后,娄晓蓉进屋来唤她吃早饭了。

枸杞小米粥,配一碟灌汤包。

吃过饭,阮思歌打了个电话给葛慧君告假,嗓音平静,“最近可能要请半个月假,手不小心受伤了。”

电话那端,葛慧君似乎是刚做完操回来,气息仍是稳的,听到她说要请假,声音带了几分担忧,“伤的严重吗?”

“稍微有点,最近恐怕不能练琵琶了。”

“无碍,最近你也忙了许久,就当放假了,不过这手伤不能马虎,琵琶稍微休息一阵子也无碍,身体最重要。”

葛慧君对徒弟虽严苛,但不至于不近人情,阮思歌又素来听话肯学,很快便准了假,又叮嘱了一句,“平时练琴也别太刻苦,这些日子就好好休息下,别碰琵琶了。”

阮思歌懂事嗯了声,随后挂了电话,平沙坊那边也打电话跟团长白金园请了两个月的假,她本就不是固定团员,一个月来两到三次,白金园自然允了。

没曾想,不过半个月,来平沙坊听演出的人就多了几倍,竟变得一票难求,白金园以为自己苦心经营得到了回报,每天乐呵呵地坐在最后面看节目。

不过老主顾就没那么开心了。

平日里票卖不出去,座位坐不满,他们这些买了月票的老熟人,都是随便选位置坐,几个老熟人凑一起,结束了还能一起下棋聊天,现在可好,不让随便坐,全部按票上的位置来坐,没了之前的氛围,心里格外不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