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褚云音顺利教会了桑明清下五子棋,对方脑袋比杏九灵光多了,两人有来有回厮杀了几盘,原本褚云音还想留对方用晚膳的,谁料慈宁宫来了人,说太后想见她。
留人用晚膳是不可能了,但也不能叫对方自个儿捧着一板银子回去,褚云音点了两个办事稳妥的黄门,把桑明清送了回去,然后便往慈宁宫去了。
杏九跟在轿撵旁道:“娘娘,太后传您去,应该是要问周姑娘的事。”
“嗯,本宫知道。”
不过问她又不能得到什么结果,最后是皇上下令把人扔出去的。
褚云音觉得如果太后真想把周婉塞进皇上的后宫,不如直接越过皇上下旨,但显然太后办不到。
等到了慈宁宫,还未入殿,远远便能听见周婉的抽泣声,褚云音额角抽了抽,很想问问对方,一直哭到现在,难道不累么。
太后头上绑着额带,斜靠在软塌上,脚边伏这个捶腿的小宫女,而周姑娘正抽抽搭搭的被太后半揽在怀中。
褚云音规规矩矩的请了安,坐下后不动声色的用了一口茶,完全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静静的看太后和周婉上演慈爱的戏码。
不过令她惊奇的是周婉的眼睛除了红了点,丝毫没有肿起来,垂泪的样子反而让她柔弱的美貌又上了一层楼。
太后原以为故意冷落褚云音一会儿,对方就会憋不住的主动来认错,没想到对方两盏茶都喝完了,还是不见任何动作,太后额角这下真的疼了起来,冷着脸沉声道:“皇后见了哀家,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褚云音想了想,道:“臣妾盼着太后早日康复。”
对方不接茬,太后一时气急又拿人没办法,连周婉都看出了气氛不对,抹了抹眼泪不哭了。
褚云音这会儿像是才看到人,一脸惊诧道:“周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本来不打算先开口的,但时辰不早该用晚膳了,一日三餐是大事,不能耽搁。
周婉刚收起来的眼泪,被褚云音一问,就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贝齿半咬着下唇,摇着头不肯说话,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太后拉着周婉的柔荑拍了拍,面色不愉的望向褚云音,语气很是严厉:“今日在太和宫,你为何不让三娘进去?”
“皇上病中,不宜有外人叨扰。”
褚云音说着不大高兴的瞥了周婉一眼,道:“臣妾好心劝周姑娘回您这儿来,周姑娘不愿,偏要打扰皇上用膳,结果惹了皇上不快,连午膳都没用完就扔了筷子。”
周婉显然没想到会被人反告一回,有些不知所措的瑟缩了一下肩膀,小声解释:“我…我只是想见一见表兄。”
褚云音柳眉上扬,严词厉色道:“周姑娘何时不能见,偏要趁皇上病中的时候来,本宫劝过你,你不听,一定要打扰皇上的静养休息,你居心何在?”
周婉还只是个闺中的姑娘,虽然存着不可言状的私心,但能做的最多也只是豁出去自己的一点颜面。
现下突然被皇后问责,还疑她心怀不轨,周婉飞快的摇头,两个眼眶里都包着泪,又想到皇后是女子,不是那些她能轻易骗得心软的男人,顿时更慌了,却不敢大声哭诉,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像是要晕厥过去。
“行了。”
太后开口打断了这一边倒的局面,被抽抽搭搭的哭声弄得烦躁不已,连带着周婉也厌弃上了,眼底带着疲态的摆了摆手:“哀家累了,皇后回吧。”
“臣妾告退。”
等褚云音走后,太后又让人把周婉带下去洗漱了,登时觉得清净了不少,转而又想到刚才的局面,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旁边服侍的嬷嬷赶忙上来替太后按着额角,让她舒服些。
太后半阖着眼,越想越是气,半晌后骂道:“没用的东西,枉费哀家有意栽培,竟如此不堪用!”
嬷嬷道:“太后怎么偏偏选了三姑娘?”
太后叹了口气:“这孩子模样生得美,性格又娇软,和沈家那位很是相像,哀家本想着皇上会喜欢这样的,谁想到她连皇上的面都没见成。”
说到这里又是一脸不耐道:“是哀家看走了眼,早知她这般无用,何必白费一场力气。”
嬷嬷道:“既然三姑娘像皇上心里那位,兴许见了面,就成了呢?”
“说得容易,如何见面?”
太后眉心拧了下,说起这个心下也是有气:“哀家本想着趁皇上昏厥,没人敢拦她,谁想到皇后在那儿,等皇上醒了,就更见不到了。”
这么多年,除了用来堵住群臣嘴的褚云音,就没见那个女人能入得了皇上的眼,旁人看来,觉得是皇后善妒,她却是知道的,不过是为了一个不知道在哪的狐媚子。
本想着能利用这一点把皇后拉拢到自己这边,没想到褚云音如此冥顽不化,咬死不肯让皇上纳妾,太后不屑的哼了一声,心里晦暗的想着,等沈家那个狐媚子回来,看皇后还笑不笑的出来。
嬷嬷讪讪一笑:“是奴婢想的浅了。”
“是哀家想岔了。”
太后摸着袖口的纷繁的刺绣,语气有点冷:“哀家不该对皇后有什么期待的,这么一个满心满眼只有皇上的小丫头,哀家何须同她置气,她不是不愿意相信么,那就把事实抖到她面前好了。”
等皇后发现皇上心里早就有了其他人,为了那个不知道在哪的女人几次三番被冷落苛责,就会心灰意冷,继而对皇上心生怨怼,届时不愁不为她所用。
何须她现在这样费尽心力的往宫里塞人,等皇后想通后,定然会主动要求操持选秀。
太后几乎可以预见帝后不和,后宫争吵不休的情形,到时候她再出手,把沈家那个弄进来,就可以拿捏住任何人。
“让人想办法把那副画抖到皇后眼皮底下去。”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