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道,“那陆家小少爷平日里没有什么爱好,除了读书识字便是喜欢去戏园子里听听戏,这花手就是那些唱戏的小生们玩的花样,他们能把手指头捻起来做成花的形状,手指细长漂亮的人做起来可是好看。”
“又是读书识字,又是品茶看戏。”
秦君恩听完撇嘴,她不满道。
“这生活习惯可是跟我一点儿也合不来,不行不行,三姨要是真这么喜欢那小少爷,不如直接把四妹许给人家好了,索性他俩还是旧相识呢,这叫什么,这就叫青梅竹马,做什么非得要我横杠子插一脚进去?”
本是给这姐姐说着亲事,哪晓得战火突然烧到了自己身上来,四妹虽然对那小少爷颇有好感,可姑娘家终归是姑娘家,冷不防的听人说起亲事归宿,这心里头猛地一个咯噔,面上便是如那火云般烧的厉害。
“三姐说什么呢?”四妹妹娇羞的跺了跺脚,而后揪着绢儿侧身过去嗔怪道,“这给你说着亲事呢,如何平白无故又扯上我来。”
秦君恩豪爽笑道,“都是一家人,这种时候还分什么你我,再说三姨这么喜欢人家小少爷,那让人家直接进你们家门多合适?到时候夫妻两个一块儿在家里翻花手,人家小少爷脾气又好,四妹还能不受欺负,你们做父母的不也跟着宽心了吗?”
“臭丫头正事不提尽会胡说八道。”
三姨气的抬手就给了秦君恩一个脑蹦子。
“你个叫花子还嫌人家小少爷的饭馊,说句难听的,人小少爷再柔再弱,那不得比那晋王站的稳上几分呐?嫁到礼部侍郎家,你还能喝茶听戏,要嫁去那晋王府里,你就等着天天闻那苦兮兮的药味儿吧。”
“哎哟。”秦君恩叫唤一声后才伸手抱住自己被敲疼了的脑袋,她不服气的喊道,“人家晋王怎么了,人家晋王长的也好看呐,人家照样是温柔体贴,知书识礼,他除了药吃的多了些,其余哪点儿比不上人?”
“人家好,人家身份尊贵,可人家地位那么高又哪里是我们能高攀得起的?”
这也是碍着一屋子坐满了女眷的缘故,要不三姨都想学着大伯的模样脱了鞋子狠揍自家这姑娘一顿,她怀着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手心里还紧拽着秦君恩的指尖,三姨道。
“君恩呐,听三姨一句劝,不管那什么晋王还是七皇子,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咱们当真一个都不要去碰,如今秦家站的已经够高了,再去攀龙附凤就是自讨没趣,再说你以为那些皇族的男人能让你过几天安生日子?日后人家为了开枝散叶家里一娶十来个,你瞧着糟心不糟心呐,而且这些王爷皇子你以为是好伺候的,成亲之后架子一摆,往后你就是想回个娘家,那家里齐刷刷的都得给他跪上一大片,这还是规矩。”
前世秦君恩要嫁宋承治之时,家里同样也是一片反对之声,那时的三姨同现下一般,只管拉着秦君恩的手好说好劝了无数回,可秦君恩偏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认定了那个人,即便知道前路是一堵南墙,那也非得要一头撞上去不可。
只是可惜她当初走的有多么潇洒,被人抛弃的后果就有多么惨烈。
恨只恨所有的报应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也好,可偏是祸害了秦家这么一大家子人,秦君恩既恨,也怨,以至于如今这么看着家里的人又一个个活生生完好无损的在自己眼跟前出现,她的心里便是好一阵子的难受,好一阵子的心酸。
现如今只想补偿,只想更多的让她们开心高兴,让她们过的好。
于是抓住三姨的手指稍微收紧了些,这姑娘这般抬头讨好的笑道。
“既然三姨这么喜欢那陆家小少爷,不妨劳您出面替我把这人约来见见,不过我丑话得先说在前头,我看不看得上人家是其次,可人家若是看不上我,那这亲事也是万万说不得。”
三姨自是嘴上答应,又连忙吩咐人往陆府回信去。
这陆家小少爷秦君恩却也记得,虽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不过后期被那宋承治拉拢到身边,也算是给他做得了个参谋。
话说的难听些,他宋承治后期能坐上皇位,其中一半的功劳是秦君恩,另一半的功劳便能归到人家专注在背后出谋划策的陆小少爷身上。
现今既是借着这说亲的便利,秦君恩自是要抢先在那宋承治之前,先把这小少爷给拉拢过来才好。
从四妹那里打听些许,说是小少爷姓陆名灏宇,个子娇小,性情绵软,与人和善,有些……有些像个姑娘。
不过即便举手投足间皆是似水的柔情,但这也并不影响人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读书读的好,又偏偏喜欢跑去勾栏院里听那些提不上台面的戏曲。
就这,也把那礼部尚书陆大人给气的够呛,只天天骂他是个烂泥扶不上墙。
可纵使整日挨骂,遭人背后议论,人家小少爷却依旧我行我素,从不被外界评价所扰,别人爱说什么便说什么去,他自己喜欢听戏便跑出去听戏,想在家看书便是门窗一闭能堪堪钻研个三五日。
心情不好时与那唱戏的小生花旦们对坐饮几杯酒,心情好时更是亲自登上那戏台学上三两句戏腔,抑或是五六个身段手势。
秦君恩算是投其所好,她主动往人陆家门上递了一张拜帖,约了人家小公子就在皇都城中唱戏唱的最好的‘喜鸳阁’碰面。
日子过的极快,这一晃,便也到了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