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夫妇做决定一时爽,过后实践起来那叫一个手忙脚乱,焦头烂额。
首先,婚势必是要复的,这是乔安国和赵兰无需开口便达成的共识,但怎么复?什么时间复?非常关键,毕竟按照现下的计生政策,这属于超生。
其次,既然是超生,如何自然而不引人注意的低调生产,还有罚款肯定是要提前准备好的。
最后一点,也是一切的前提:赵兰的年纪,她今年四十五了,作为高龄产妇,她的身体状况允许她平安顺利生下孩子吗?
这些难题一道道摆在眼前,赵兰戏问,“怎么样,现在仍然坚持要孩子吗?”
乔安国左手给了自己想去摸烟的右手一巴掌,“你先在家里歇着,我尽快忙完地里的活,咱们去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言下之意等结果出来再做最终决定。
“好。”
接下来两天乔安国拽着两个儿子起早贪黑浇水种地一条龙,三天时间把家里拢共五亩的花生全部种植完毕。
他自己倒好,想着赵兰肚子里尚不知性别的的小娃娃干起活来劲头满满,凭空都能生出一把子力气。可是苦了乔正阳和乔正超哥俩,本来就懒就滑头,被老爹拿着鞭子在身后抽着种花生,过程中抬头看看天,再低头看看地,无意中转头和隔壁三大爷地里的老黄牛对视两眼,竟是生出了同类同病相怜之感。
这一刻,兄弟俩和牛共情了!
二倍速赶完春种,隔天乔安国和赵兰天蒙蒙亮就起床,坐最早的一趟班车再次前往邻县的医院,给赵兰做了一个全面详细的身体检查,得出的结论让两人又惊又喜又忧。
惊的是赵兰的身体很好,但比起高龄产子/女带来的潜在风险,打胎带来的伤害性更大,医生建议她把孩子生下来。
喜的是赵兰肚子里怀的竟然是双胞胎,半年后她们家会迎来两个小娃娃。
忧的同样是喜的那一条,因为双胞胎不仅意味着双重惊喜,还代表着双重罚款啊。
乔安国和赵兰生无可恋地坐在医院门外供人休息的椅子上,
“去年乔安平媳妇追生她家毛蛋罚了多少钱来着?”
“三千。”
赵兰又问,“隔壁村的杨大巧你认识不?我俩小学同桌,她也超生来着,东躲西藏到六个月,被拉去引产了。安国,我害怕。”
乔安国安抚她,“不会的,咱们和她们不一样,这是个意外,再说医生不也说了吗,你这情况,强行流产怕是会有生命危险,你放心,有我在,一定把你藏好了。”
赵兰定定看了这个男人半晌,“乔安国,等我生下孩子,咱们就复婚吧。”
“好。”乔安国假装看风景的背过身,不让对方看到他嘴角眉梢洋溢出的笑容,否则这女人就不是骑到他头上来的问题,而是把他踩到脚底下。
*
农忙后,乔家村的人、主要是那些和赵兰有过节的妇人,闲下来嘴痒痒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好久没有和那个姓赵的贼婆娘吵过架了,相互一打听,这段时间竟然谁都没有见过她。
不对,此事必有蹊跷。
几个彼此不太和睦、观感也不佳但深觉“对手的对手就是朋友”的妇人凑到一起合计一番,分头找上村里唯二和赵兰交好的冯春梅和刘玉燕,一打听,不得了。
赵兰“病”了!
要么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呢,得知赵兰生病,这群女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她装的。
但观望了几天发现不对劲,赵兰不止没有好转的迹象,仿佛还越发严重了。那个乔安国也是够有情有义的,离婚这么多年还主动担起照顾前妻的责任,把家里地里扔给儿子,带人去医院看病。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个月,两个月,外出就医的赵兰迟迟不归,偶尔乔安国回村一趟,也是行色匆匆,逢人问起就一脸愁容,说赵兰的病不好治,转去省城的大医院了。
要是有那不识趣的乡邻追问是什么病,乔安国自有妙招:哭穷→借钱。此招一出,保证那些好奇心旺盛的人瞬间退散。
“爸,妈真的没事吗?”换季了,乔安国回来收拾一些夏天的衣物,前脚进了家门,后脚两个儿子带着各自的媳妇找过来。
乔安国点头,“没事,就是动了个小手术,得静养,放心吧。”
乔正阳,“那你为啥不让我们去看,也不告诉我们地址?”
乔正超,“就是,让我们去看看嘛。”
兄弟俩被母亲管教习惯了,这么久见不到怪难受的,当然,难受中还夹杂着一丢丢的担心,只有一丢丢哦。
乔安国指了指旁边站着的同样面带担忧但已经明显显怀的俩儿媳妇,“她们这个样子,你们能安心离家吗?再说了,你们去了能咋呀,照顾人?你们不添乱我就烧高香了,老实在家待着顾好地里就是帮忙了!”
说完他见时间差不多了,不等儿子说话骑上车子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