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正想什么时候给夏言说些剧情,让他帮自己一起完成任务,机会就来了,于是她便捡些能说告诉夏言,“我之前接到暗报,自从父皇驾崩之后,纪王便有异动,他一直暗中在京中寻求一丘之貉,可是机要官职都是父皇留下深受信任的肱骨重臣。虽然人心难测,日子久了可能会人心思变,但父皇才故去几个月,余威尚在,藩王即使许以重利,他们也不可能为藩王所用。如今新授官职的右监门卫将军陆长之却是个突破口。” 夏言皱眉道,“陆长之历来表现的视功名如粪土,又心悦公主。若不是我深信公主,也要如此认为,公主又怎么肯定纪王会看出陆长之的狼子野心而找他呢?” 顾盼笑道,“若不是长久与他相处,自然无法发现他的真实为人。可是与他相似的人,却不难察觉他真实的内心。就像猫远远的就能闻到鱼腥一样。纪王不也是与他一般吗?平日表现的云淡风轻,高洁不通俗物。世人哪里想到父皇才驾崩,他就起了叛逆的心思。或许父皇在时,他便有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只不过他平日里伪装的好罢了。”剧情里便是如此,即使陆长之遭顾盼暗中训斥,心中不忿,但是表面上却丝毫不露,对外表现更是不喜权势一心只爱公主。可是纪王却在众多重臣中选择了他,可谓是臭味相投吧。 夏言看着顾盼将如此隐秘之事告诉自己,心中泛起淡淡的喜悦,但是转念一想,公主与陆长之并不是一路人,之所以能发现陆长之的真实内心,只能是因为朝夕相处之故,心里又涌起些许妒恨之情。陆长之伪装的如此高明,骗过了世人,却被公主看破,只能是公主将其放在内心时常揣摩。 只是长公主又为何将如此密事告诉自己呢?夏言不想乱想,便直言问道,“公主为何将如此密事告诉我?” 顾盼也不知夏言想了些什么,面上的表情和复杂,她本想直接说自己心悦于他,但思及在夏言的记忆中,他们五年未见,五年前自己才是个十一岁的小孩,之后二人还各自订婚,自己也从来没有什么表示,如今一见面就说自己心悦他,恐怕他不会信吧,毕竟长公主也不是这样的人设。 于是顾盼便说,“将军是父皇信任之人,我自然也信任将军。况且现在纪王还没有动作,我们不能讨伐于他。但是只要京城这边露出破绽,纪王迟早要行叛逆之事的。大将军为辅国大将军,遥领天下兵马,需早做准备。” 这些话一说出来,顾盼就看到夏言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了。顾盼不得其解,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吗? 夏言听着顾盼说的话,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原来如此,长公主不过是为了借助我的势才诱惑我。她把我当成了那些好色无德之徒吗?然而我却为之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夏言难掩心中苦意,涩然道,“为国尽忠乃是夏某的本分,某一时不敢忘却皇恩。夏某一日在将军之位,便会一日尽忠职守,只求长公主不要再捉弄夏某。”说完这话,夏言不敢再看顾盼,甩袖离去。 顾盼一脸懵逼,在这个世界她与夏言就单独相处了两次,两次夏言都抛下自己就跑,他到底在想什么?顾盼将自己的话和夏言的表现回味了一番。得出一个让她哭笑不得的结论,难道他以为自己是为了得到他的支持,而□□他? 顾盼捂脸,夏言还不如脑补自己是看上他的男色比较好。不过想想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像为了他的权势而笼络他……哎,实在不行就多“□□”几次吧,总能让他知道自己其实是看上了他的“男色”吧…… 夏言愤愤的走出承天门,想到自己昨晚还曾想如今自己也算功名成就,长公主也取消了婚约,男未婚女未嫁,自己即使做驸马够格。可没想到公主竟然如此看待自己!这时等在宫门外的荀珈将夏言拦下,荀珈见夏言脸色不好,不知刚才将军又与长公主产生了什么摩擦,便问道,“出了什么事?子渊不去官署了?” 夏言看到荀珈,终于恢复了理智,今日是他新官上任,无论如何也要去官署的,晚上还要招待来家里祝贺的同僚,一天的安排非常紧凑。而且他又想起公主所说纪王谋逆之事,确实需要早做准备,如果一旦掌握纪王谋反的证据,也可先发制人,不至于造成祸患。 ‘不过公主既然以为我是好色贪利之人,我还未上钩怎么就把这等隐秘之事告诉与我?还是太年轻幼稚?’夏言摇摇头,‘观公主施政,并不是如此幼稚之人,难道如她所说只是太信任我?’夏言心中的涩意立刻消去大半,他只想告诉公主无须如此,她只要提出要求,自己又能有何事不允呢? 到了傍晚,夏言在府中设宴宴请诸位同僚,陆长之和夏言之前订婚的张家大郎也赫然在席。张家与夏家之前便是世交,后来虽然不成姻亲,但是交情仍在,夏言荣升辅国大将军,张家不可能不贺。 张家大朗张轩虽是世家出身,走得却是科举取士的路子,因其家学渊源,自身又敏而好学,竟然在去年高中状元。此时朝中才举科举不过二十来年,科举还不是士子们入仕的最主要路子,诸如荫庇、推举等等路子仍是世家常用的,而科举则被有些世家摈弃排斥。 皇家为了提倡科举也颁布了不少政策,于是张轩以世家出身夺得魁首,先皇便大加赞扬,并且破格授予他官职。等到顾盼摄政,更知科举的好处,便在小皇帝登机大赦天下的时候又擢升了一批通过科举入仕的官员,以表明新帝对科举的态度。如今张轩已经是六品的户部主事,虽然品级不高,但户部是掌管天下户籍财粮,作为主事也是一个实权职位。更让人眼热的是,当年皇帝为了嘉奖他,还特别给他加衔“参知机务”。 这个“参知机务”才是他是朝中红人的真正证明。大楚是群相制,大大小小各级实质宰相有十几个,除了三省的的长官,还有一些高级官员被皇帝授予一种半正式官衔,比如“同中书门下三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参知机务”等等,他们也是大楚的宰相,这些人除了这种代表是宰相的特殊官衔之外,都是正四品以上的实权高官。而张轩一个区区六品的户部主事,也获封“参知机务”,虽然是最末位的宰相,那也是科举出身的领军人物了。 而张轩也是陆长之计划中笼络之人,陆长之善诗文,又是通过长期自我炒作以闻名于世的俊才,他先向张轩示好,张轩也很快和他情如兄弟,如今两人来参加夏言的宴席也坐在一处,聊聊诗文。 酒过三巡,张轩就有些醉了,聊起陆长之新作的诗,是一首相思诗,张轩含着醉道,“真是真情实感,陆兄乃是得意之人,此诗为何如此郁郁伤怀?” 陆长之涩然一笑,“这首诗不曾有他意,只是对一人的相思之情而已。” 张轩喝酒迟钝,这时也反应过来陆长之钟情于长公主不是一日两日,他为长公主所做诗文画作不少,其中不乏名品,他想到陆长之被取消婚约,还如此痴情,一时有感而发,“我那妹妹也是时运不济啊……”但再多的张轩也不好给陆长之一个外男说。 陆长之有心笼络张轩,自然知道张轩的亲妹妹曾经与夏言订婚,取消婚约后另嫁于一勋贵之家,可惜只结婚一年那个人便病死了,张娘子并没有孩子,张家便把张娘子接回家。 陆长之想起之前夏言对长公主奇怪的态度,本能有些不舒服,便说,“如今汝妹与大将军男未婚女未嫁,未必不是没有可能。” 张轩摇摇头,“如今夏兄年级不过二十许便立此不世之功,封辅国大将军,何等高门不能求得。” 陆长之只是笑了笑便没有再说话。 张轩自从以世家出身高中状元之后,就被朝廷立为榜样重点培养,一时也有些发飘,虽然理智认为大将军这功绩可谓是朝中第一,但是心里却不觉得自己差什么,陆长之的话便在他心中种下了种子。况且当年妹妹是想等夏言的,不过是因为父亲强硬将她嫁人了。 夏言的宴席除了高朋满座,还有各个贵人们争相送来的礼物,其中也有镇国长公主以私人名义送来的贺礼。长公主给夏言送贺礼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是随着贺礼还有一张邀请夏言过府一叙的帖子。这张帖子众人自然不知,但是夏言不由得心中一热,帖子中虽然说的是有政事相商,但却没有定具体的时间,只说大将军闲暇时随时可以造访,也就是说自此以后夏言只要知晓长公主在公主府中便可以去,字里行间的亲密不言而喻。 夏言自从接到帖子之后便十分想结束这无聊的宴席,立刻赴约,上回公主便约自己夜中相见,如果今晚去公主府,想来她也不会拒绝吧? 很快夏言又装醉早退,让自己隔房的长辈堂兄弟们招待还未离去的宾客,自己却回房洗去一身酒气,换了便于夜行的衣服,夙夜去了公主府。